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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寒风,锥人肌骨,枯骨般挺立的老树虬枝在北风中摇曳不止。
在这寒冬的末尾,牧奴终于扛着弯刀攻向了在洛迁山的第三个目标——曲城。
但他们却并不急着攻城掠地,反而在曲城外安营扎寨起来。
瞧着牧奴熟练地架起火堆,炊烟顺着北风游散在城中各处,让人喘不过气来。
瘟疫和战争接踵而至,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有几户只留下了瘦弱的孩童和老人,日日抱头痛哭,只觉前途昏暗。
他们是单纯享受这种捉弄着刀下蝼蚁坐立不安的快感,还是在等待着什么?
裴豫思考着。
牧奴在曲城外安营扎寨的第二日,裴豫上了城墙。
与城内百姓们的凄风苦雨不同,城外的牧奴却是万分的闲逸舒适。
一批士兵啃着肉干喝着酒,一批士兵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另外一些士兵则聚在一起说着话,时不时仰天大笑。
那笑声仿佛带着牙齿,咬得城中之人胆战心惊。
王雨泊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扭头看向一旁的裴豫。只见他表情专注地盯着牧奴的军营,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突然裴豫的神色一凛,眉毛微皱,王雨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牧奴营地中,一个男子正掀开帘帐走了出来。
男子身材魁梧,结实而高大,壮硕又彪悍。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即使是在这寒冬腊月中,他依旧裸露着两只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他似乎在军中颇有威望,所到之处,牧奴都纷纷站起来向他打招呼。
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般,猛地转头朝着城墙上看过来。
王雨泊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曲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是个名副其实的“石头城”,想来这也是牧奴并没有一开始就选择曲城攻打的原因。
曲城的城墙连着山根而建,高耸巍峨,王雨泊自信那个男子站在那处定然看不到他和裴豫,最多只能看到两点人影。
裴豫却知道,他看到自己了。裴豫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他舔着牙,用蹩脚的以丹话向着自己打招呼的情形。
来的不是旁人,是牧奴里骁勇有力的多伊尔,传闻中,他有鹰的眼睛。
裴豫与多伊尔隔着国仇家恨,隔着岁月鸿沟,隔着万水千山,沉默地对视着。
良久,多伊尔举起了手臂,朝着城墙方向用力挥了挥,裴豫敢肯定,多伊尔地脸上一定还带着张狂的笑容。
裴豫没有丝毫回应,平静地转身离去。
见此情形,王雨泊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荡了个来回,快步跟上了前头的裴豫。
“嗳,嗳!”
听到叫唤声,老俞皱着眉看过去,心想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这么称呼你俞爷爷。
待看到王雨泊站那儿冲他招手,老俞的脸色立刻转阴为晴,小跑着迎了上去:“王大人!王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给我叫几个人来……”
原来是王雨泊看出了裴豫与多伊尔之间的纠葛,在俩人回到衙门的时候便连忙召集起一批人围着裴豫商量对策,连病中的双正阳也请了来安置在屏风后头,和他们隔了一个走廊。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裴豫自然也清楚王雨泊的想法,于是将多伊尔向大家简明扼要的介绍了几句。
“此次率军围困曲城的是多伊尔,他出身于牧奴的角抵赛,是牧奴里难得一见的勇士,因此颇受牧奴和卓的重视。”
“和卓?”王雨泊疑惑。
“和卓是牧奴最高首领的称呼,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以丹的皇帝。”裴豫平静地解释道。
“哦哦。”
煦王跟牧奴打了一辈子交道,裴豫一直跟在他的身侧,加之他自小聪慧非常,眼下放眼整个以丹,没有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比裴豫更了解牧奴的将领们。
“这么说,这个多伊尔是牧奴里头最难搞的一个?”老俞苦着脸。
“不算。”裴豫摇头,手指在桌上的曲城地形图上点了点:“我反倒庆幸是多伊尔来。”
“为何?”王雨泊不解:“殿下不是说,多伊尔是牧奴中的不可多见的勇士,骁勇无比,力大无穷吗?”
“而且他既然能从牧奴的角抵赛中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是牧奴里单挑无敌的存在。不要说眼下我们被他们算计,青壮年全部染了疫病,就算大家伙都生龙活虎,也难和多伊尔一战吧!”
牧奴人的体格本就比以丹人健壮,多伊尔更是在牧奴三年一度的角抵赛中一拳一拳打成了魁首,实力不容小觑,老俞的害怕不无道理。
裴豫此时却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谁说我们要和他单挑了?”
众人一时发懵,不知道裴豫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忽然,双正阳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越城,也是多伊尔攻下的吗?”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越城破,煦王死,这本就是众人不敢在裴豫面前提起的话题。
眼下双正阳不仅提起,还明晃晃地问多伊尔是否就是裴豫的杀父仇人,裴豫不过一个少年,这样的做法委实残忍了点。
闻言,王雨泊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瞥向裴豫。
只见他沉默着,低垂着眼眸,手指依旧在曲城地形图上滑动,过了许久才抿唇道:“不是。”
裴豫抬起头,眼神冷漠,语气却十分平和:“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所以我才说,我很庆幸是他来,这也许就是我们突围的机会。”
“多伊尔此人虽然骁勇无比,性格却激进暴躁,可以说是个没有脑子的蛮熊。”
虽然用词犀利,但裴豫脸上却不见讥讽小觑:“牧奴与洛迁山向来摩擦不断,大约一年前,多伊尔在与王……在与父王的交战中,因兵法不敌,吃了大亏,导致多伊尔手底下的牧奴全军覆灭。多伊尔也因此被召回了牧奴,不再外出征战。今日围攻曲城,想来是他从牧奴出来的第一场仗。”
“学会了耍阴招,他也算没白被牧奴的和卓调教了一年。”说到这儿,裴豫竟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