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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钢铁厂枪战发生前夕,一整夜大排档,露天帐篷里宾朋满座,烤架上的羊肉串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香气弥漫,顾客们围着一张小方桌,喝着啤酒,吃着烧烤,在漫漫长夜里促膝长谈。
沈铭和陈宇找了一个熟悉的位置坐下,陈宇点了一箱啤酒,烧烤还没上,他就已经酒过三巡,似有什么烦心事堵在胸口,想要借着这股酒劲将其冲掉。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陈宇脸色微醺,颓势地侧靠在椅子上,和往日踌躇满志的形象截然相反,此刻的他更像一个失意之人。
沈铭沉默不语地看着眼前斟满酒的纸杯,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意,戏谑地回应道:“所以,在你心里,最坏的结果就是当不了警察?”
听完沈铭的话,陈宇有些怔忡,随后强颜欢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自怨自艾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的,来,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陪我喝两杯。”
沈铭轻蔑地扬起嘴角,右手打翻纸杯,晶莹的液体泛着泡沫缓缓流淌,陈宇瞪大眼睛,怒视沈铭。
“陈宇,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沈铭淡然说道,“迟磊不能杀,如果迟磊死了,这座城市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一阵寒风吹过,陈宇正襟危坐,神智清醒了很多,仔细思考沈铭的话。
“你知道的,城市清道夫案的性质要比普通凶杀案复杂很多,不仅要调查真相,更要处理妥当,它牵扯到高层之间的利益纠纷,稍有不慎,便会有很多无辜的人为之牺牲,和你的乌纱帽相比,孰轻孰重呢?”
陈宇捏着纸杯,眉头紧皱,再无半分消沉之意,当他得知要杀掉迟磊的时候,陈宇的内心极为矛盾,迟磊是阮竹竭力培养的复仇工具,阮竹蛰伏在方氏集团良久,旨在收集官商之间的交易往来及他们的犯罪证据,在迟磊发布的《猎罪者》里,虽然只涉及到了细枝末节,但还是引起了高层的警惕,想要摆平此事,就必须让知情人永远闭嘴。
陈宇的父亲退居一线后,混迹官场多年,早已身陷泥淖,和一些不法商人走得很近,裴松借此要挟自己除掉迟磊,否则,那些不法交易将被公之于众,到时候,纵使陈宇没有插手父亲的事业也会受到牵连,无法再在警队立足。
陈宇思虑再三,决定铤而走险,杀掉迟磊,以绝后患。
“迟磊杀了那么多人,他本来就该死。”陈宇努力说服自己他的行为是正确的。
“不,你这是杀人灭口。”沈铭坚定地反驳道:“而且…我不会让你们杀了迟磊。”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宇不解,苦口婆心劝说沈铭,“东阳市这碗水我们平不了!杀了迟磊案子就结了。”
“……”沈铭别过脸去,不再争辩什么。
“放心,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陈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聚源钢铁厂吗?”沈铭不经意地提及,对他盲目的自信深表怀疑。
陈宇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匪夷所思地看着沈铭,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热气腾腾的烧烤端了上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刺激着人的味蕾。
“迟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沈铭拿起一根羊肉串细细咀嚼,“你知道迟磊为什么会绑架白小玲吗?”
“白小玲是让阮竹认罪的关键,她失踪了,我们就拿阮竹没办法,自然也就无法从阮竹的口中得知迟磊的下落。”
沈铭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迟磊如约而至地杀了张滟、方文,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杀了我呢?”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陈宇笃定,转而思索,“话说你怎么知道聚源钢铁厂的?”
沈铭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编码,“这是我在颜童跳楼的地方找到的,聚源钢铁厂的ip地址,极有可能是迟磊留给我的。”
陈宇越听越迷糊,“什么时候的事?”
“廖婷婷住院当晚。”沈铭如实陈述,剥着水煮花生,“他给我聚源钢铁厂的地址是想让我替他去死,如果我不照做,他会杀了白小玲。”
“这个混蛋!”陈宇骂道,神情僵硬,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继而冷静下来,“所以…你会去吗?”
“会。”沈铭毫不犹豫。
“你疯了?”陈宇愤怒地扯住他的衣领,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经意触碰腰间的铁疙瘩,哑声道:“明天…我真的会开枪的。”
“只有让迟磊觉得我死了,我们才有机会赢!”沈铭语重心长地说道。
“呵呵。”陈宇苦笑,内心任重道远,“你不怕我反悔吗?”
“他是他,你是你,路在脚下,怎么选看你自己。”沈铭伸手指向陈宇胸口的位置,端起纸杯,一饮而尽。
东阳的夜晚,漆黑的帷幔覆盖在城市上空,天色晦暗,寒风夹杂细雨,乌云低沉,整座城市显得格外压抑。
阮竹孑孓而行,江海河,这个梦魇般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不管是局里还是局外,我都会让你顺理成章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阮竹清楚地明白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江海河在东阳根深蒂固、位高权重,纵使这些年她的手里掌握了不少东阳官员的把柄,但关键时候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证江海河的罪行。
车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狂风席卷砂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犹如野兽啃食骨头。
一路上,身后的两辆轿车如影随形,阮竹无奈地笑了笑,警察吗?
对呀,无论死在谁的手里,阮竹都不会感到意外。
碧水佳苑,两辆轿车光明正大地跟随自己开进小区,阮竹索性将车停在楼下,径直走入楼道,等待电梯门的开启。
“你…”阮竹花容失色地瞪着电梯里的男人,呆站在原地。
“不想死赶紧进来。”电梯里的男人冷声道,阮竹连忙走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关闭,一只手肘抵住电梯门,几个黑衣男人顺势进来,脸上杀气凛然,几个人目光森冷地扫过阮竹还有她身旁的男人,两个人站在前面,两个人和他们并排站着,呈包围之势。
沈铭将阮竹护在身后,拳头握紧,电梯迅速上升。
“躲在角落!”沈铭厉喝一声,腾空而起,‘啪啪’两脚落在并排的黑衣人身上,前排的黑衣人闻讯支援,对沈铭拳脚相向,狭小的空间里无法闪躲,沈铭连忙用负伤的手臂格挡,麻痹感接踵而来,另外两个黑衣人也加入混战,沈铭陷入困兽犹斗的局面。
短暂的数秒,鲜血四溅,伴随一声枪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沈铭满脸是血,持枪顶在黑衣人的脑袋上,黑衣人举起双手,瑟瑟发抖,阮竹蹲在角落哭泣,其他几个黑衣人躺在地上哀嚎连连。
“你们是什么人?”沈铭问道,声音冰冷。
“呵,你是沈铭对吧?”黑衣人认出了他,脸上的畏惧烟消云散,尖酸刻薄地说道:“你已经不是警察了,拿枪似乎有些不合理法吧。”
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丑恶嘴脸,沈铭怒火中烧,他们是指导组的人,所谓的同事。
“妨碍公务,非法持枪,你完了。”黑衣人倨傲地站起身,几个人不屑地掸去身上的灰尘,目光凌厉地警示沈铭,若无其事地离开。
“你没事吧。”阮竹连忙询问沈铭的伤势。
“没事。”沈铭忍着痛,脸色铁青,唇色煞白。
“没想到你看起来文弱,竟然这么能打。”阮竹忍俊不禁地打趣道,脑海回忆着沈铭矫健不凡的身手,面对四个手持利器的大汉也不落下风的神勇姿态。
沈铭无视她的调侃,洗去脸上的血迹,目光怔忡地看向阮竹,“方柔死了,你是迟磊的下一个目标。”
“呵。”阮竹自嘲地笑了笑,“要杀我的人太多了,他得排队。”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沈铭喃喃自语,低头用药酒清洗伤口。
“嗯?”阮竹眸中闪过一丝动容,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他的眼睛干净澄澈且无比坚定,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城市清道夫,能够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