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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婆子几个抬着木箱进院,跟芳乔说,“大冬天的,娘子兴起当木匠了,门子都笑我们,说梳香院是不是缺凳子坐。”
这些都是便宜木料,红木檀木现在她也买不起,先做几个妆奁匣子练练手。
次日新娘子谒舅姑,晨拜公婆,林止去得很早,结果却很失望。表面上失望,心里乐开了花。
真正的三娘子女红很好,但是她懒得花时间绣那些东西,就把老太太以前赏的一颗南珠送给了汪四娘子。然而,对方竟然没有准备她的见面礼。
堂中气氛一度尴尬。
如林止所料,汪家人果真没有准备。几次过府,她都躲着,为的就是这一刻。
新大嫂汪四娘子拿着南珠明显很慌乱,当然也很意外。林止面露失望,紧紧盯着那颗南珠,一副后悔心疼恨不得把送出去的礼收回去的样子。
这颗珠子有烙记,若是能卖,林止早就卖了,想着反正没用不如做人情。结果成功体会到被人轻视的感觉。
比起这事,让她真正难受的是林观以意气风发的姿态重新出现在馨院。
林观笑,林矣也笑,姑姑林宝儿更是撇着嘴毫无不掩饰地看笑话,生母周氏面上无光如坐针毡,生父林三老爷只会瞪她。除了三房夫妻,还有一个感觉被打脸的是林老太君。
老太太近日时常烦躁,或许是自林止出事后,府里没一件事是顺心的吧,今日看她很是不顺眼,总感觉真如亲闺女所言,三娘子的福气已经被坏了。
幼时凭父母而贵,凭不了父母,林观凭自己,而被母亲刻意打压的林止,自己又不争气,就是现在这种光景。
林止很为原身不值,美得不可方物的人活成这样,委实可叹。
汪月娘回过神:“三妹妹,对不起,本是有准备,只是婢女不小心弄脏了。我想着三妹妹时常也见不着面,便计划等敬完茶去你的院子里单独送上。”说着取下手腕上的实心金镯:“妹妹既是来了,那正好不用跑一趟了,快拿着。”
说完见林止盯着大少爷,这才注意到自家夫君皱着眉头,好像不是太赞同,可惜后悔也晚了。
林止奉行棒槌原则,直接道:“大哥哥是心疼了?那嫂嫂别送了,还我南珠便是。”
林玮卓一脸惊讶地看过来,面有怒气。
二少爷林玮越不忍,做起和事佬:“三妹妹又耍小性子,大哥哪有心疼。”
“哦。”林止从善如流地接过,朝汪月娘灿烂一笑:“多谢嫂嫂。”
汪月娘震花了眼,好美的小娘子啊,不由的自惭形秽,以后还是少见她了。
林止有了这只金镯,木料钱就有了。因为今天的尴尬,以后她不戴也说得过去。从一进门,她就在打量汪月娘身上的首饰……
新娘子回门后的第二天,林府第二桩喜事就到了。周王府正式向林家提亲,求娶大娘子林探。
可是林探却病了。
“花蕊,准备一下,我们去看望大姐姐。”
主仆二人被林探院子里的下人拦在外面,说大娘子需要静养。
“是妹妹不懂事,本想探病之余恭喜姐姐呢。那就请转告姐姐好生将养吧。”
林止一走,林探的几个大丫鬟面面相觑,倚在床头的林探突然一把扯下帐子,疯了般发火。
“欺人太甚!”林探现在哪里还有平日端庄的样子,见什么摔什么。
“娘子,您冷静啊,您这样岂不是更入了那起子贱人的愿吗!”丫鬟们哭着劝阻。
“走开,谁都不许拦我!”
林探把帐子扯下使劲踩,她恨,恨死这对姐妹!这是来看她的笑话呢,可恶。妹妹故意不计前嫌地来探病,姐姐揣着庶子先进门来恶心她,上辈子究竟欠了这对姐妹什么冤债!
林止完全不知此行被人记恨上了,她只是来确定一下大姐姐是不是真病罢了。没闻到药气,自然就是装病。
为什么装病?
林止想不明白。
“娘子。”花蕊跑进屋:“娇杏没了。”
“没了?”
花蕊脸色难看,“娘子,外间都在传娇杏把你那事传扬了出去,二老爷下令处死了娇杏。”
林止根本不信,她信娇杏死了,但不信是因为这个原因。
上次在馨苑外面都没瞧见娇杏,算算足有小半月都没见过她人了。兴许早就死了,只是现在才曝出来而已。
主仆一场,林观完全不难过,难道她是得偿所愿了?这种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里会为别人难过。
她得偿所愿,怪说林探会“病”。
林止这小脑袋有点卡壳,因为周王府已经上门提亲了,提的是林探,而非林观,林观高兴个什么劲儿?
娇杏死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丫鬟被处死,小姐非但安然无恙,还很高兴?
“花蕊,你是听说谁的?是谁动的手?”
花蕊急哭了快:“娘子,管她作甚,您不是应该担心那事外传了吗?”有人知道了啊!
“担心就有用吗,我本就没打算嫁人。外传?”林止醍醐灌顶,突然间明白过来,是林观的手笔。
这就是她的报复,她已经不怕被妹妹连累。
立即道:“花蕊,叫香果想法子去玲珑院看看,内里是不是在收拾。”林止怀疑林观即将出嫁。
嫁的还是林观自己满意的男人,除了商辰居,林止想不出还有谁能让她满意。
这晚香果任务失败,说玲珑院有四个婆子守着,没有机会爬墙。别看香果胖,身手是梳香院里最灵活的一个。
“娘子。”香果问:“您是怀疑二娘子即将出嫁?这怎么可能,她没有及笄啊。”
是啊,正月才及笄,林止对于林府一众无下限的行为,感触甚深。
周都上层全是如此,这里有哪块地方是干净的。师父毕生的心愿就是离开周王辖地,到最后都没能成功。
“娘子。”香果摊开手心,里面有个药包:“我见没机会,就去了灶上,在玲珑院的锅头上发现了这个。”
“聪明!没想到你是我身边最机灵的,快拿灯来。”
林止拆开,只一眼就确定,这是安胎药。
玲珑院,安胎药?
厉害。
林止好像已经知道助兴药的用处,也知道了娇杏死的原因。想必那日在馨苑,向林老太君指认药之后,人家就去查了。
身孕,是林观的免死金牌,怪说她不怕被发现。没有老太太的允许,谁敢给她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