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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那一步。”李唐坦然说道：“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变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恕我直言，我还没觉得世子有那样的勇气。”
“那你呢？”
“我？”李唐愣了一下。
“我听说，你给农奴造新屋，还让他们吃饱。”苟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可比吃鱼难多了，弄不好，你会破产的。”
“一时意气，哈哈哈……”李唐抚额而笑，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表示自己是对杜嬷嬷不满，话赶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无法反悔，只能顺水推舟。
他的本意自然不是如此，但他并不介意借用这个理由。他可不想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他要变法，要解放农奴，引来非议甚至围攻。
事情可以做了再说，却不能未做先说，自找麻烦。
苟先生看着李唐，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他打听到的消息的确如李唐所说，是与杜嬷嬷斗气所致——李家与杜家门不当，户不对，杜嬷嬷看不起李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他总觉得，对李唐来说，这未必就是斗气这么简单。
发生在李唐身上的稀奇事太多了。
但是李唐不肯说，他也不问，静观其变就是了。
两人聊了一阵，李唐放下礼物，起身告辞。苟先生将李唐送到门口，看着李唐上车远去，转身就去了正院的后堂。
世子正在堂上品着茶，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倒好的茶。见苟先生进来，他伸手示意，请苟先生就座。
“李唐走了？”
“走了。”
“提起我没有？”
“没有。”
“这小子……”世子无奈地笑了两声。“在他眼里，我竟是如此不堪么？来了国都几天，竟是不肯见我一面。”
“他不是觉得世子不堪，只是觉得世子勇气不够。”苟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说，变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须待非常之人。”
世子眨着眼睛。“什么样的人，才是非常之人？像他一样无视礼法，不择手段？”
苟先生思索片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如果只有无视礼法、不择手段才能活下去，世子怎么选？”
世子一愣，抬头看着苟先生。“先生？”
“世子，圣人制礼，是为天下大治，而不是为了束缚后人。如果守礼则必死，拘泥于礼法就是自寻死路。一旦守礼的人都死了，礼又在哪儿呢？”
世子惊愕地看着苟先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
李唐踏上了归程。
离开国都之前，他又去见了陆言一次，让陆言先去仪国看看情况，与仪国国君见一面。
他可以履行诺言，但排面必须有，否则到了仪国也无法行使职权。
必须让仪国人知道，他是仪国国君请去帮忙的人才，不是走投无路，去仪国讨饭的乞丐。
陆言欣然从命。
送走李唐后，陆言进城找到了陆俊。陆俊很满意，给陆言备了车马，让他立刻出发。
——
陆言出城不久，国相张远也收到了消息。
得知李唐已经离开国都，张远一声长叹，托着额，有点头疼。
长子张景见状不解。“阿爹，他走了不是更好？省得天天来烦你。”
张远瞪了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那李唐是什么样的人，你怕是还没搞清楚。他连军功都不要，就这么走了，绝不是善罢甘休，而是等待报复的机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会要得更多。”
张景忍不住笑了。“阿爹是堂堂国相，还怕他不成？再说了，你这么做，又不是因为私人恩怨，而是出于公心。任谁见了，也无可指责，他李唐又能如何？”
张远叹息道：“小子，你没听说最近的传言么？”
“什么传言？”
“李唐的邻居，朱氏。”
张景面色微变。“阿爹，那个传言难道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子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不择手段的小人。”张远沉默了片刻，又叹道：“国君嫁女实在太仓促了。如果没有少君这样的高手协助，李唐纵使有心，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有了少君，这件事就不太好处理了。”
张景想了想，也觉得有些棘手。
李唐忽然之间成为麻烦，正是因为娶了杜姜。如果没有杜姜，仅凭李氏逃奴为祸这一点，就可以将李唐绳之以法。可是有了杜姜，就不能这么大而化之的处理了。
而杜姜一战成名，却因为女子之身而不能受赏，又成了大司马陆宁给国相府出的难题。
现在陆俊兑现了承诺，李唐更将所有的仇怨都积在了张远身上。李唐不辞而别，连封赏都不要了，敌意是何等明显。
在这场较量中，大司马陆宁祖孙大获全胜，他们父子却一败涂地，没有还手之力。
张景忽然灵机一动。“阿爹，李唐不要是打造铁制兵器么？不给他铁料，看他还怎么打造。私人不可打造兵器，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就算是少君也……”
张远没好气的白了张景一眼。“你看他买铁料了吗？他要去仪国了，有的是铁料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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