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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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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亦是各自百官回到府邸的时候,尚礼司邵永仁在邵俯门前下了轿,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穿蓝色布衣,黑白相间的青丝简单的挽了个朝天髻,下颚留有一撮胡须,也在渐渐发白,看年纪当五十多岁。

老人身旁的少年身着白色绸衣,一头青发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横插着一根银色发簪,两端垂着青绳穗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五官极其清秀,一双眸子深邃而明亮,恰若一翩翩佳公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邵永仁走出轿子,白发老者赶紧上前搀扶,道:“老爷,您慢点!”原来老者是这府上的管家,名唤阿福,是邵老爷进入这家宅邸时的随身仆人,当然阿福是老爷叫的,底下的少爷、小厮都叫他福伯,毕竟年纪长些,而且是管家。

少年恭恭敬敬的躬身拜见道:“父亲,您回来了。”原来这少年便是邵永仁的儿子——邵阳,年方十八。

邵永仁满身酒气熏天,虽然脑子昏昏沉沉,见到自己儿子却满眼威严,一脸严肃的问道:“哦,你今天的功课都做了吗?”

邵阳恭敬的回道:“都已经做了,父亲。”

邵永仁挥挥手道:“那好,去休息吧,阿福!”

福伯赶紧答应道:“是,老爷。”

邵永仁道:“送我回房休息。”

福伯道:“是,老爷。”应声扶着邵永仁进了邵府,邵阳紧随其后,生怕邵永仁不慎摔倒。

这邵阳乃是邵永仁的独子,对其管教甚严,意在将邵阳培养成为徐国文武一等,既能上朝堂议事,又能征战沙场,成就一代英雄人物,更重要的是要光大邵家门楣,邵永仁从小便这样训诫邵阳,邵阳整日除了去风雅堂读书就是在家练武,若被发现偷懒,便会惹来一顿板子,邵永仁可不会留情,每次不打得屁股开花是绝不会罢休,邵阳对其父亲既尊敬又害怕,功课自不敢落下。

今日是徐国开国五十年年祭,邵永仁虽然整日在朝堂,与王上同饮,与百官洽谈,但大都是逢迎的官僚话,而且规矩太多,反而显得不热闹,不比民间热闹,街头舞狮,桥头杂耍,老百姓平时节俭,这回也会大方一会,买布割肉,给全家人做身新衣服,吃一回大鱼大肉,趁着大王要大赦天下的名头与店主还价讨彩,店主争锋相拒,怕自己亏了,又怕自己没了这单生意,有了更多客人才肯让利,好一副国泰民安景象。

然而就算外街热闹非凡,邵阳作为邵府独子,却也不敢私自跑出去玩一回,一如既往的读书练武,天黑时听福伯报父亲回来了,便整理了衣服出门迎接。

待父亲入屋休息之后,邵阳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轻声关上房门,也开始准备睡觉,取下外衣放在屏风上,摘下发簪放于桌案,接着解开内衫,取出一条白色长带子,身体的曲线登时凸显出来,恰是体态婀娜的少女,原来自小这邵阳便被邵永仁当做男孩教养,说话、走路、生活方式无不是照着男孩来教,如今十几年,邵阳却是空有一副女儿身,府上除邵永仁和曾经做过邵阳奶娘的女人知道她乃是女儿身外,外人一概不知,世人只当邵老爷家养了一个文韬武略的俊俏公子。

而在邵阳三岁时奶娘突然得了一场怪病,不久便死了,后来都是由邵永仁亲自教导,从会说话时就告诉邵阳,她是男孩,不是女孩,不准的事情也很多,不准和男孩玩耍,不准随便进入女孩闺阁等等,平日里与下人接触时的细微末节也要注意,邵阳要做的事只有两件,一是读书,二是练武。

家里没有女人,学堂没有女子,久而久之,邵阳当真自己是男子,有时也会跟其他男子讨论,女子究竟是怎样的?果真如书上所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如神仙般的女子,现实中真的存在吗?想想自己在街头见到的都是头裹棉布,身缠粗布麻衣,体态臃肿,出口喷口水的叫骂泼妇,哎。。。

第二天一早,鸟儿刚刚立在枝头疏散着羽毛,太阳还未探出山头,在邵府的后院,已有人开始在院子里练习拳术,舒展拳脚,一招一式刚劲有力,果断明朗,须臾,拳术练毕,立定后才看清此人面目,正是昨夜等候邵永仁归府的邵阳。

此人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加上早晨的阳光抚照,一番强身健体练武后,额头冒出些许汗珠,目光坚定,眉宇锁着,透着几分高冷,实为一位冷俊的少年。

此时从偏房走出一名少年,身穿寻常布衣,也是十七八岁模样,在门前伸了个懒腰,见到邵阳,上前道:“少爷早!”此人名叫毕青,因家境贫寒,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到了邵府给邵阳当仆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是仆童,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兄弟。

邵永仁买他的原因也是出于对邵阳身份的考虑,谁家公子去学堂读书没有书童呢?有时候过分小心反而欲盖弥彰,让人猜忌,但也只是让毕青陪读,不许他照顾邵阳的饮食起居。

邵阳望了望已经大白的天空道:“不早了,赶紧洗涑了去风雅堂。”

毕青道:“哦,”忽然想到什么,嬉笑着凑到邵阳面前,道:“对了,昨天我出去玩的事你没有跟老爷讲吧。”

邵阳道:“没有,父亲昨晚醉的很厉害,所以回家后就睡了。”

毕青大舒一口气,走开去打水洗漱,一边走一边说:“那就好,少爷,你不知道,昨天外面有多热闹,可惜少爷没出去看。”

邵阳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道:“父亲说了不让出去,我怎敢违抗。”

毕青洗了把脸,道:“少爷怎么就那么怕老爷,您看隔壁的张少爷,潘少爷,还有相国家的董少爷,他们都不怕他们的父亲,昨天他们可是在萧红楼玩了一天呢。”

邵阳听到‘萧红楼’三个字,登时脸色一沉,立即喝止道:“你在说什么呢,还不快闭嘴,被父亲听到,你想挨板子吗?”

毕青回顾了以往挨板子的情形,全身一颤,道:“不想,我还是不说了。”眼睛不由得向四周一扫,害怕老爷突然的出现在身后,那样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赶紧闭嘴。

邵阳横了一眼毕青后,自己先走出后院,来到前院,邵老爷已经起床站在门前,邵阳上前躬身行礼道:“父亲。”

邵老爷双手背后,老气横秋的道:“嗯,开始吧。”

邵阳道:“是,邵家祖训:文必超群,武必压众,信守义,恭必亲,忠孝全。”

邵老爷点点头道:“嗯,背的一字不差,明年七月便是全国大考之年,你必须拿到文武一等,光大我邵氏门楣,知道吗?”

邵阳道:“是。”

邵老爷扬了扬手,道:“去吧。”

邵阳再次躬身行礼道:“是,父亲。”退后数十步之后才转身走出大门。

毕青此时也终于准备妥当,背着书篓跟在邵阳身后。

两人出了邵俯大门,走在集市上,毕青大舒一口气道:“每次见到老爷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非得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不可,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少爷。”

邵阳装作没听见,毕青不依不饶,又叫了两声,邵阳依然不理,只顾着走路,毕青撅着嘴道:“老爷对我们严厉,我们自己也用不着再对自己苛刻了吧,现在老爷又不在。”

邵阳终于受不住毕青唠叨,不耐烦的道:“祖训不只是拿来背的,父亲对我严厉是对我好,毕青,以后不准你再抱怨父亲的不是,不然,我也要对你施行家法了。”

毕青低着头委屈的道:“少爷,我是在为你抱不平耶,老爷对你太严厉了。”

邵阳驻足正要说教,毕青一个不留神,两人撞了个满怀,毕青赶紧弹开,俩眼珠子直转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邵阳,邵阳厉声道:“好了!闭上你的嘴!”转身继续走。

毕青低着头跟在后头,心里老大不自在,没走几步,头又撞在了邵阳的后背上,邵阳回头瞪着他,毕青赶紧赔礼道:“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邵阳并未在意他,目光紧盯着前方,看着前面的场景一动不动,而两条眉毛就快被他拧成了一条线,毕青好奇的也跟着望去,只见五个身着黑衣得男人拥簇着一个身穿华贵得年轻男子,几人耀武扬威,正在向街道两旁的摊主收取什么租摊费,身着华贵的男子长得鼠眉贼眼,一双小眼睛在各摊前扫来扫去,寻找宝物似的,身后跟着四个大汉,个个身手了得,这架势,谁敢不交钱给他。

毕青见了,没好气的道:“又是这个潘东在收取租摊费,我好像记得十天前他才收了一次,今天又来要,真是可恶的家伙,但是,少爷,这样的恶霸,我们还是不要去管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