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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听了红棉说子路在学校里的事，心里倒有了种伤感。
不过，这个样子的确是那个上高中时的子路。自己只按自己心愿在做事，哪怕受气受累，也不辩解。
或许子路并没有隐藏自己。林玲能想得来那些学生的快乐，多年后他们会想起他们的石老师。有这样的想法的人是少了，即使在教师中也不会多。
可能就是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让自己有了不解，也让他在现实生活中不为人理解。
按理说，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后，一般会趋于现实的，可看他的样子，虽有平实的一面，但也有理想的一面。还是红棉那话说得好，她也一样，总能看见子路的舍得，却看不清子路的所求。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关商集团的组建近日成了关府经济界的一件大事，报社也做了重点报道。
那个赵局长的观点倒是很新颖。说，政府是面对整个社会的，所以看问题时也要面对整个社会。资产不能推动经济发展时就是死的，没有价值的。而死的资产不会对整个社会有益。大家可能只关心国有资产的评估，而不去关心它的流通。组合的重点，是用不多的国有资产撬动了数亿元的现金流，搞活了关府商业这盘棋。只有这盘棋活了，整个社会才得益，我们的资产才增值。什么叫解放思想，这就叫。
林玲同父亲说时，倒是以赞赏的口气说了这件事。
谁知父亲说，这同行贿有什么不同？还不是用很少的钱，换取了巨大的利益么？
林玲见父亲居然如此看问题，就叫了声爸，问，你怎么了？
林子白叹了口气，说，爸是生气。他们做了就做了，还要说的天花乱坠。好像是做了什么好事似的？我不否认这样可以搞活关府商业，我不否认资产只有在流通中才有价值，我也不否认我们政府也得利了，可别人得到的更多。一个关商集团的成立不是又造就一批大富翁吗？
见爸爸这样激动，并讲出在林玲觉得有些不讲理话，就心里一惊，看向爸爸。
她知道这不是爸的风格。林玲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就问爸，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白说，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感到我在被别人推着走。好些事我最初不是很同意的，可慢慢地你就不得不同意。他们的能量实在不小，不只能做通下面人的工作，上面领导的工作他们也可以做通。我倒像是个阻挡改革的人似的。
说到这，林子白也看了眼女儿，又说，我面对的就是你说的那些道理，还不能发表不同的看法，最终还要支持他们。难道真的是爸错了不成？你现在看各大媒体的报道，全是赞美之词。我就不相信，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全出于公心，而不谋私利？
爸。林玲叫了声，说，我知道那场大水给你的压力大，当年府河开发的模式总使你难忘，你总怕别人用很少的代价来撬动整个政府的投入，来使国有资产私有化。我们不能说他们有什么公心，他们就是来谋私利的，利润最大化就是企业的本性，可即使这样也并没有错。
说到这，林玲看了眼父亲，我们更要看的是实际效果，是对社会的贡献，是他们在增加某一企业，某个人的财富时，是否也增加，增大了社会的财富。如果增加了，增大了，那么就是好的，就是我们应提倡和允许的，当也是我们支持和推进的。没有人不让我们政府不去做这些，可问题是我们没有做好。所谓改革就是因为有些事情在我们政府手里没有做好，才去改革。而改革从本质上就是放权，从所有权到经营权。如果我们总把政府与社会，与企业，与个人对立起来，那么要我们这个政府干什么？
林玲，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女儿，林子白叫了声说，你说的这些爸都知道，也明白。所以最终同意了他们，支持了他们。可我又有种直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我能感到，我们在被一种外力推着走。好了，现在又有一个并购案要完成了，关府药厂和一个叫华兴药业的要组建关华药业集团。这走的路同关商集团的路一样，我似乎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因为他们总会说得头头是道，而企业面临的问题又是政府解决不了的，所以只有同意。可我心里觉得不踏实。是不是爸爸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但那些企业今后就不再是政府说了算了。
看爸的神情，林玲也有种莫名的酸楚，说，不是的，爸爸，这恰说明你想当一个是个好的当家人。我们自然是要提防这些并购案，提防在重组中某些人假改革之名，而置国有资产于不顾，最终损害国家利益，进而也是整个社会的利益，这种担心并不多余。所以我们要具体的问题具体的对待，看具体的并购方案到底如何，是不是把国家的，社会的，企业的，员工的利益放在首位。这些都可以研究，讨论，但对改革中出现的新事物，我们在最初都不好理解，但不能因为我们的不理解，不接受就否定它，阻拦它。或许我们碰到的难题，需要一种新的破解之法，而不用我们固有的思维，如同对于水灾的善后一样，我们要有新的思路。
行了。林子白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女儿说完，然后说，我们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说小雯要参加比赛么，什么时候呢？林子白变了话题。
林玲也感到爸爸的情绪有些不对头，也没有再继续原来的话题，说，快了，七月中旬，再有几天，他们就放暑假了。比赛完后，我妈说把小雯留在她那儿一段时间。林子白说，也好，我又回不去，她也孤单。父女俩又说了阵话，林玲就走了。
女儿走后，林子白倒为自己刚才的情绪气恼，觉得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
虽说林玲是自己的女儿，可林子白心里知道这个女儿也终是大了，有了她自己的想法，自己是不好把对一件事的情绪过多在女儿面前流露的。
不过他在心里确实上火。上火的原因，不只是自己有种直觉，更是感到在很多决策时自己有种被动在里面。如同这个关商集团成立的前前后后这些事，特别当方良给自己说了关于商业局长赵德科的事情后，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
但恼火的是你还找不到什么把柄，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而且这些工作的推动明面上全是政府在做，你总不能说自己的政府总做对自己不利，对人民不利的事吧？但他在心里还是不能说服自己，这一切本就如此。
现在关于药厂的重组方案，又放在了他的案头。他想知道，那种力量又从何而来？
这日上班后，方良来汇报工作。
主要谈了他的一些担忧与看法。林子白一听就来气，说，公安局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就问，有什么突破没有。方良说，从目前的情形看，要揭开这个谜，还是要从那个叫马小艳的案子着手。只那个案子扑朔迷离，有好多事需要搞清。听说公安抓住了一个嫌犯，可我们却无从得知。方良最后说了他的担忧，是不是我们里面还有问题？
林子白正要说话，电话来了。说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的叶秉文来到关府，要见他的。
林子白放下电话说，那就更要用心，讲策略。行了，我先见见叶书记，我们再谈。
方良说了声，行。就走了。
见了叶书记后，两人倒客气了一番，在省上时他们就没有少打交道。
客气完后，叶秉文转入话题说，林书记，这次我主要是案件专项检查来的。关府市去年的马小艳一案，用的是警用手枪，引起省厅的重视，希望此案能迅速侦破。来后同公安的同志谈了，案子还是有进展的。正沿着线索一步步地深入。因为是涉警案件，保密工作特别重要，可恰恰是这个保密工作不好做。这还要多靠林书记的支持。
林子白一听，心里想了想，就说，这个自然，案子是在我市发生的，我们比谁都急着想破案，这案子能得叫省厅关心，就更好了。市上也特别重视，不只组成了专案组，还让纪委的同志进行督察。你不是说了吗，这是涉警案件，我就怕有蛀虫影响破案呀。前几日，我还听说抓了个嫌犯，可又不知怎么给放了，结果一放那嫌犯就出车祸死了，不得不小心啊。林子白的话说的不软不硬。
叶秉文听后笑笑说，林书记考虑周祥，不过督察虽是好事，可就怕插手的人越多，越不好破呀。
林子白也一笑说，那就听省厅的意见吧，你们是破案专家，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听林子白这么说，倒让叶秉文有些不好说似的。林子白身为关府市委书记，别说还是省委常委，就是不是，也是地方大员，远不到自己去吩咐的地步，就说，林书记客气了，只是建议，市刑警队的原副队长，田志鹏是与此案有大关系的人，可人却不在侦办人员手中，这似乎有些不妥？
林子白到他说出这话，就一笑说，他原本有生活问题，让纪委做了调查。这一调查就被纪委双规了，关府的纪委还是有权管关府的干部的。不过完了，我让他们按程序将人送回去。
叶秉文一听，也一笑说，那就太感谢林书记的支持了。孙明亮在省厅原是员虎将，程局长也是老公安，几位副局长工作搞得也不错。关府去年一场大水，社会治安形势严峻，他们的工作省厅还是满意的。
林子白说，在社会治安上，公安局同志们功不可没，这也是市委的共识。
叶秉文说，那就好，那我可真要感谢林书记对公安工作的大力支持了。没有你们的有力支持，我们是搞不好工作的。
林子白说，这说得是那里话，是我要感谢你们才对。没有你们关府的稳定谈何容易。
两人聊到最后，倒相谈甚欢。
晚上，林子白还宴请了叶秉文。而且也叫来了方良、孙明亮、程延林和几位副局长。在酒店桌上，林子白显得倒是很随和，让几位局长很是感慨。
送走叶秉文后，孙明亮的心情还是好的，程延林们也是。工作得到了省厅的肯定，从饭局上，也是得到林书记的肯定。看不出林书记对他们有什么不信任，所以是要加紧破案的好。
对白金虎的审问倒很顺利。
虽然他同张仁豹的关系不错，但这事却不是张仁豹所托，而是一个叫尹红的女子所托。但枪却是张仁豹提供的，不过事完后，枪就还给他了。
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时，白金虎说，那叫尹红的女子说了，事成后，除二十万元现金外，府南，府北的渔业生意全归他。二十万元倒小事，可这生意是大事，所以就干了。再说，那女人向他保证，这事不会有任何风险，只要听他们的。
再问他作案细节时，他倒交代的细，说为了把马小艳引出来，那叫尹红的女子给他一个号码。说马小艳一见这号码定会跟他出来的。
他就做好了准备，只等动手的日子。
一切，如那女人预料的一样，在电话时一说那个号码，马小艳果然来了。而且事做了时刚好下雨，后来还发了大水，这事就没有人注意了。他以为就这么没事了。
又问及谁指使人制造了车祸，杀了他的兄弟。白金虎倒说不知道，只事成后，那叫尹红的女人果不食言，给了他钱。只渔市的事，说等大水过后再说。可没想到，他的小兄弟出事了，他也就到外面去躲。可他慢慢地厌倦了外逃生活，只没想到自己会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问他那组号码时，他倒说了，是3678945。
应该说，抓住白金虎算是个大胜利，至少杀死马小艳的真凶是找到了，可梁永琪和张队长没有一点兴奋。
这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他们不解的东西是更多了。再向下查，他们不知还会碰上什么？
眼下就有几个棘手的问题要解决。一是找到那个叫尹红的女子。她是什么来历，是她自己要杀死马小艳，还是她也是受人指使？二就是张仁豹，他从哪儿弄来的枪，他为什么要提供给白金虎，现在枪在哪儿？三就是那组号码。这是电话，还是什么密码？这组数字里，倒底有怎么样的秘密？四就是是谁指使制造车祸，杀死唐小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