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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大路看到冯海鹏关于瑞仓市仓山路鸡排门店食品的质量问题的微博后,感觉犹如有一盆冰水当头浇在他的身上,让他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他接手董事长职务以来,一直非常本分,对赵向军和林日新都十分尊重,时不时地到他们的办公室转转,听听他们关于君天下一步战略的一些思路,虽然,近几年君天为了冲击世界五百强,投入巨资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但目前总体上的发展仍然还算平稳。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李红有一次在家的时候突然摔倒,赵向军陪着她到医院一查,竟然得了癌症,并且是晚期。爱妻心切的赵向军感到当头挨了一个晴天霹雳,让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眼里不断闪过自己和李红恩爱的场景,又想到自己早年偷渡香港,回来后又忙于自己的事业,没有一天好好陪着李红,而一个大家子的事都是她在操持,在他的印象里,李红几乎没享受过几天清福。一想到这些,赵向军不禁悲从中来。痛定思痛的他决定瞒着李红,并趁着李红的病情没有严重发作之机,要带她到世界各地走走,让她在有生之年感受一下异域的风光。
赵向军是一个果断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他当机立断,决定把公司的事务都托付给倪大路和林日新。而戴大光由于那次“全国妇女正义维权联盟”的举报之后,他在公司一直处在边缘化的状态,加上他自己也有点心灰意冷,所以,他理所当然被心存芥蒂的赵向军排除出了接班人之列。
赵向军临出国前夕,他和倪大路把李红的病和他简单交了底,并要竭尽全力带领君天向世界五百强进军,倪大路满口答应,并说自己也要放下工作,陪在舅妈身边几天。赵向军勉强笑了一下,说:
“大路,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照顾病人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的事,你最主要的精力就要让君天健康快速发展,今后,这公司我可能也不会常来了,你什么事都要和日新老总一起商量着干,他虽然有时过于稳重,但他绝对没有任何私心,这点你务必记住。”
而后,赵向军在自己的办公室煮了一壶浓浓的白茶,把林日新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日新默默地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人相视无语。许久,林日新抿了一口白茶,轻声问道:
“老赵,你就这么决定了?”
“是啊,我们年轻的时候,都觉得来日方长,哪知道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哎,世事无常,这可能也是命吧。”
“老赵,你千万别这么说,说不定是我们跃州这边医院搞错了也有可能,你的腿脚有点不便,要不,我陪你和李红一起到上海华山医院复查一下,我有个关系不错的校友刚好在这个医院做主任医师。”
林日新隐约已经得知李红身患绝症的事,他这几天也不断回想起四十多年前和莫璋扬、赵向军三人一起在天灯巷欢聚,指点江山,好不畅快,而李红则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的场景,林日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感觉。虽然他已年过六十,也经常给一些老朋友送过终,清楚做人生老病死,终须轮回,但李红的病还是非常让他震惊,所以,他说自己陪赵向军夫妇到上海就医纯属发自内心的一片真诚。赵向军惨然一笑,说:
“日新,我也知道你心里肯定难受,你放心,李红到上海复查的事我会安排,而且都有人专程接送,所以我也没什么不便。今天,我主要还是和你说说我们君天未来的发展,刚才我找了大路,交代他今后我可能经常不在,让他多找你商量,你看可以吗?”
林日新心里一阵温热,知道赵向军心里还是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本来他想把最近知道飞马汽车公司的一些不太正常状况,准备和赵向军掏掏心里话,可是想到赵向军和李红一向伉俪情深,此时赵向军肯定是心乱如麻,所以林日新又把已在唇边的话咽了下去,说:
“老赵,你放心吧,这君天的基业,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守住,况且,我总觉得嫂子这次的病肯定会是误诊,你很快就会回到公司里来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赵向军陪着李红到上海华山医院复诊之后不久,莫立新就找到了林日新和倪大路,说自己近来一直感到身体乏力,心虚胸闷,说自己也想退下来养养身子。倪大路客气地说:
“莫总,你有病当然要好好养息,公司里有林总和我,没事没事,如果到北京的医院,我那边还有熟人,可以帮你联系好的医生呢。”
莫立新看了倪大路边上的林日新一眼,说:
“倪总,我也不全是这个意思,我想离开君天……”
倪大路一听,心里一阵发虚,自己刚当董事长不久,羽翼未丰,作为曾经的创始人莫立新竟然要退出君天,他一时无法作答,额头不禁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用求援的眼神看着身边的林日新。
由于莫立新曾经几次向林日新提过退出君天的事,所以,他今天也没怎么感到诧异,就说:
“大路,莫总要退出君天,这也是人各有志,不过现在我们君天是上市公司,莫总作为大股东,他的股票减持和抛售要向股民公告,所以,我们今天要好商量一下,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减持,让君天的股价尽量少波动,对吧,立新?”
莫立新看了看林日新,说;
“是的,我在君天持股5,按照昨天的收盘价,大概值10来个亿,如果一下子在公开市场抛出去,必将造成股价动荡,所以……倪总,你是二级股票市场操盘高手,你看……”
倪大路从内心来说,他感觉莫立新作为君天资历最老的创始人之一,平常虽然做人低调,但做事却是滴水不漏,开起股东大会来也会仗义执言,所以,平时倪大路对他也颇有忌惮,现在他提出离开,其实也是正中倪大路的下怀,而且,林日新也表态同意莫立新离开,所以,倪大路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他笑了笑,故作诚恳地说:
“莫总,你是君天的创始人之一,你怎么可以走呢,是不是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对,你要向我提出来啊,我看,你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倪总,退出君天的事我也想了很久,真是心意已决,所以,今天咱们几个还是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让我退得平稳,你要知道,除了我们几个大股东,君天很多员工也持有君天的股票,我们要对这些股民负责啊。”
倪大路故作沉思,低头不语,林日新说:
“大路,我看这样吧,既然莫总心意已决,这事拖久了也不好,我看就让莫总协议转让吧,这对二级市场影响也少一些,现在就是转让价格的确定,以及由谁来接受转让的问题。”
“莫总,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痛快的人,既然林总这么说了,我们就这么干吧,除了股价的问题,你其他方面还有什么想法?”
“好,倪总痛快,关于股价问题,我也注意到最近二级市场的协议转让的股价,大部分都是根据协议转让交易日前一天的收盘价,按9折确定为协议转让价,我呢也不计较这些,那就按89折转让吧,你们看如何?”
莫立新很大气,一出手就让利1000来万。倪大路看了看林日新,说:
“林总,您来拍板吧,至于由谁来接受转让的问题,我看现在一下子也难找到合适的战略合作者,就先由路通信托公司受让吧。”
“这样也好,路通信托目前资金充裕,就由它先持有吧,大路,近期我们要马上召开董事会通过这件事。立新,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不好意思,林总,倪总,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个精品萃的平台,是我一手打造的,我想公司能否把这个平台转给我,不然,我一退下来就没事干的话,也会感到无聊的。”
倪大路不置可否,林日新说:
“那也行,我让公司财务部门把精品萃的账盘一下,把这个平台财务和上市公司剥离后,就转给你吧,本来这块就是你在干,你一离开,正愁找不到人接手呢,没事,这个转让的价格就按市场规矩来。”
就这样,莫立新退出了他为之奋斗了30多年的君天公司。可是他带走了精品萃,也让君天公司的营收大受影响,倪大路感到压力倍增,情急之下,他和苏志诚、张海涵经过数次密谋,决定以启动市场并购的由头给林日新施加压力。
当倪大路找到了林日新,把这想法和他一说,林日新却不赞同,说冲击世界五百强是目标和方向,但君天的健康平稳发展才是最关键的。倪大路虽然颇感恼火,但他对林日新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抛出了和苏志诚他们商量好的杀手锏,说:
“林总,最近莫总带走了精品萃,虽然是协议转让,但我们君天的股价也有所波动,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在业绩方面有所提升,这股价就难稳得住,我们大家的财富就要大大缩水,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啊。”
倪大路这么一说,林日新默然了,是啊,这赵向军离开才几天,如果股价跌幅过大,他这个执行总裁也是脸上无光,他看着倪大路,沉默不语。倪大路继续说:
“林总,其实我这几家企业的并购,也不全是为了股价,而是为了更好的延伸我们飞马汽车的产业链,毕竟我们的飞马汽车公司组建时间不长,很多配套的供应都要依赖别人,如果我们这样老是受制于人的话,飞马汽车的前景可是大大不妙啊。”
林日新也心知,精品萃脱离君天以后,整个公司就靠飞马汽车的营收来撑住半边天,如果飞马汽车今年的营收不上一个台阶,君天的股价跌成什么样子都很难说,这对林日新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许久,他问倪大路:
“这个并购资金的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倪大路一听此话,心中一喜,知道林日新已被他说动,他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说:
“林总,资金问题您不要多担心,我的路通信托公司经过这么几年时间运营,由于我们给投资者的回报率高于银行,且兑付及时,因而在西南省坊间的口碑不错,只要我们一推出什么理财产品,那些百姓就抢着要,所以,资金这方面你就不用多担心。”
“那准备并购的这几家企业,你做过全面的考查了吗?”
“这几家企业和我们飞马汽车公司一直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龙达机械是替我们做汽车底盘的,青光玻璃是为我们提供车窗玻璃的,还有孚盟皮业是为我们做汽车内饰的,如果我们并购成功,信息在证券市场一发布,我们的股价就会有一个上扬的空间,这样,既大大提高我们君天的市场竞争力,也在二级证券市场的股民中留下一个好口碑……”
“关键是利润,大路,虽然你通过这样的并购,把君天规模做得很大,但没有利润的支撑,我们君天就像一个失血的巨人,最终会倒在前行的路上。”
“林总,这点您放心,如果并购成功后,我将要求这些部门板块的负责人严格落实创收目标责任制,确保飞马汽车整个链条上的利润必须有所提升。”
倪大路其实根本没考虑过利润的问题,他只不过是为了让林日新对他并购举措的支持,才信口开河,乱作表态的。果然,迫于多方面的考虑,林日新最终也同意了倪大路的一系列并购计划。
由于君天公司上市以后实施的一直是稳健型战略,所以它的股价一直不温不火,比较稳定,这次倪大路几下大手笔的并购,瞬间搅动了二级市场,君天的股价开始慢慢上扬,连续半个月一直飘红,那些持有股票的君天员工,也是对倪大路交口称赞,大家干活的精气神也比平常好了许多。
正当倪大路想趁势而上,要着手并购一家信息电子公司,以进一步升级飞马汽车导航系统的时候,这节外生枝的光大鸡排“安全门”事件给了他当头一棒,他预感君天接下来的股价会有一段时间的剧烈动荡,为了避免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他必须调动一切力量,把光大鸡排上微博的事妥善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