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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唯看着姜也脸上的盈盈笑意，片刻后释怀般的吐出长长一口气：“其实前两周就该约你出来了——”
姜也当然知道程唯此刻的别扭心虚源于什么，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阻断他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一如往常般亲昵的拍了下他肩膀，无所谓的语气说：“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为这么点小事不至于。”
这么点小事不至于。
程唯其实在开口之前就预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
姜也这人就是如此，对谁都大方，又讲义气。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以为姜也是因为拥有了很多，所以对一些小事不在意。可实际上不是。
程唯认识姜也早，高中时候姜也身上就有这股劲儿，坦然大气，内核稳定心胸广阔。
这股劲儿挺吸引人的。程唯在心中苦笑道，从这点上看，他确实比不上。
两人对穆亦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姜也爽快，程唯也不想再藏着掖着显的小家子气。于是便主动提议：“还有点儿别的话想跟你说。”
“那成。”姜也点头，往会议大厅里看了一眼：“正好他也没出来，咱俩聊聊也行。”
“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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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小时穆亦才结束，刚跨出大门就看见姜也的车等在门外。
罕见的是，姜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而是呆呆的坐在驾驶座上愣神。
穆亦走近，曲指敲了下车窗：“是在等我？”
姜也听见声响看过去，看见穆亦便立马精神了。探过上半身推开副驾那侧的车门，嘴上混不吝的东扯西扯：“不等你还能等谁你？等你好久了，昨天在家等的思念成疾久病难医，所以今天这就亲自上门找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救。”
穆亦跨上车，低头系安全带，动作很慢。但是细看的话，能发现他鬓角下若隐若现的耳朵尖尖正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颜色还有逐渐变深的趋势。
姜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说这些肉麻的话，穆亦情感迟钝不代表他对这些酸掉牙的话没有感觉。
直白赤裸的情话他承受不住，只好借着系安全带避开姜也的注视。
姜也人精一样聪明，穆亦这点儿不自然的小动作他自然看的明白。也没着急发动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半眯着眼侧首看他，眸中噙着懒散的笑意，优哉游哉的感慨道：“穆老师啊，你可是让我等了一辈子的男人。”
“好了。快开车吧。”穆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硬的打断他。
“嘿嘿”姜也笑的恣意有透着点傻气，抢着又说：“不过我愿意。”
穆亦一个瞪眼看过来。
姜也连忙见好就收，收敛住不正经的姿态，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改口问：“我们现在去哪？”
穆亦刚准备说话，先想起他还没问姜也为什么来平城。
是有事？还是特意来找他？
有事的话，周六那天为什么没在他说要来开会的时候一起说？
找他？穆亦不敢这么想。过往二十五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人为他而来。
穆亦在心中否定自己的同时，又忍不住暗戳戳的希望是这个答案。
沉吟片刻后，穆亦开口：“我在平城的工作结束了，随时可以走。你呢？你是来办事的吗？”
姜也哼笑了声：“我？我的事就是来吃话梅小排骨，你陪我吗？”
心中的答案得到印证，穆亦心跳陡然加速，呼吸都跟着乱了频率。
调整了好一会儿后才又缓缓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吃。”
姜也一边开车一边调侃他：“看样子，那道排骨应该挺贵的。能让一向对我这么大方的穆老师都要考虑很久。”
穆亦不知道回什么便没有说话。姜也也习惯了。
他们俩这段时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姜也隔三差五的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不正经的话，穆亦一开始还会嗯嗯哈哈说点什么，后来干脆沉默。
车窗外轰隆一声打了个响雷，穆亦本能的双肩微微一抖。
雾蒙蒙的天气，凤凰木下无家可归的无助少年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成年男人。
身高、样貌、能力、学识随着时间的沉淀都可以变化，唯独那些伤痛好似一直停留在原地。
从听见雷声响的那刻起，穆亦就发蔫，额头抵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没精打采的。
姜也关切的偏头看了他一眼，确定穆亦不是病发不是难受后，斜向上看了眼厚厚的云层，说道：“要下雨了，我们直接回家吧。”
听见“回家”这个词后，穆亦突然睁开双眼看向姜也，脸上的茫然和眼底的炽热割裂的像是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张脸上似的。
倒是有点像姜也那晚在温泉酒店的沙发上找到他时的样子。
姜也重复问：“直接回家可以吗？酒店房间有什么贵重物品需要你亲自回去拿吗？没有的话我让人去整理。”
穆亦直直的看着姜也没挪眼，追随本心，轻声说道：“没有。”
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车窗上开始落下雨滴。
雷雨天，喧嚣的闹市区，姜也那侧车窗外马路上躲雨的行人脚步匆匆，携手跑过。
背景板里，穆亦视线焦点的主人公此时转过头，问：“怎么了？”
穆亦睫毛颤了颤，移开视线。
没什么，只是这次他的身边终于不再是空无一人。
十二岁的穆亦穿越时空而来，替他应下了姜也那句“一起回家。”
像是奔赴一场盛大的约。
外面下着雨，姜也没有开的太快，为了安全也为了让穆亦睡的更踏实点。
这是姜也第二次看见穆亦这个状态了。不是发病时的状态，不红、不抖、只是没精神，萎靡着闭眼，不爱说话。
上一次他这样也是在雨天。
姜也有点摸不着头绪，猜测心理问题是不是也有并发症什么的，并盘算着回家要找个医生问问，天气对他的病情有没有影响。如果有的话，他以后就要多注意了。
耳侧绵长的呼吸声时浅时重，车没等开上高速穆亦便睡着了。
姜也趁着在缴费站停下的当口，把车厢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又从后座拿过早上自己特意给他带来的薄外套把人裹了个严实。
离得这样近，姜也清楚的看见穆亦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还有眼皮上细小的青色血管，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
又乖又惹人疼。
后面的车见他久久未动，催促着摁了下喇叭。
姜也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后忙坐直身体。
本想刮下穆亦的鼻尖。怕把人吵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