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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说昨天那幅画？”袁天青看她眼神左右看，猜道，“那幅画我看过了，挺写意的，不错。我把它收起来了，我找找。”
从包里找出来，递还给她。
她说：“对，就是这个。小女子一早醒来，忽然想起这幅画。别误会，我不是想把它讨回去，只是想到我还没画完。我应该写明缘由，题名盖章，再拿来给你的。昨天我刚画完，没想那么多，匆匆忙忙拿来给你，又忘了说。”
“我不是太懂画作，只是觉得有趣，题名盖章之类，我都没注意。”
夏琼微微抱歉地弯弯腰，说：“小女子不喜把未成的画作示人。从前作画，没有三五个月的琢磨，我可从来不拿给别人看。昨天是听了你那对子，太合我心意，我忍不住画了那幅画，画完又忍不住拿来给你瞧。只是那李明杰也在这里，出乎意料，我倒不想让他看到，就放下了没说。今早想起来，便吃了点东西匆匆跑来了。你是天才，可能不太理解我这种追求，可能觉得我吃饱了撑的，但若不做全了，我不舒服。”
“略懂，这跟作诗一样。”袁天青把饭拿来吃，像是随口说道，“作诗这个事，爱好由来落笔难，一诗千改心始安。阿婆还是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我不懂作画，想来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画作好像不太容易改。”
“还好，一画画百回，自有灵气。小女子总要画到满意为止。”
她带了笔墨来，在那画作上写下那对句的缘由，以及她听到对句的感悟，大有把袁天青引为知己之意。再写上“赠袁天青，夏琼代书，壬午年十一月四日。”
如此书画，几乎是定情之物了。
“送给你。”她轻飘飘地收起笔。
“谢了。”他抹着嘴轻声回答。
好像谁也没把这当一回事——
“咚咚”，最近来人挺多，又有敲门的，一问，原来是吕德厚兄妹。
夏琼虽不能说是自己人，总算是个朋友。卖手套那点小事，不用瞒着她。他叫两人进来，随口介绍一番，问：“什么事儿？”
有事的是吕德云，她说话前，却先看了夏琼一眼。
夏琼问：“小女子回避一下？”
袁天青说：“不必，说吧，我这就是点小生意，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吕德云于是才说：“恩公，有人见我等手套卖得红火，便来仿制。有仿制不通的地方，便出高价挖那些女工。有人三心二意，为了多给的几文钱就出卖了恩公，那些手套的制作方法，想必已经被他们学了去。”
“噢，这个，早在我预料之中。”袁天青哂然一笑，不以为意。
“恩公，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很简单，他们做了手套，肯定要降价卖，你们就跟着降价。降到成本价，就减少出货，卖完就算了。我这儿还有些新的式样，到时候咱们就做新的。这手套啊，最重要的顾客其实是富家子弟，富人家用什么东西，可不只看功能，还得看是否奇特，是否美观。他们做手套卖给普通人家，咱们只盯着高端市场就够了。”
吕氏兄妹互看了一眼，都不甚明白。
袁天青说：“照做就是。我们只需要比他们好一点，让他们跟着后面学，学习而没有创新的，只能跟着后面喝汤。咱们吃肉就够了。”
这么说倒是清楚了点——吕德厚先应道：“是，我等照办。”
吕德云却问：“那他们也创新呢？”
“那就各凭本事喽！天下那么大，总有我等一席之地。只需要记得，众人争抢的地方没有钱可赚，我们只盯着肥沃的蛮荒之地。”
钱是赚不完的，吃独食没有权力做后盾，是不可能的。
就算在未来，也讲究个一起发财。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旧时代，吃什么独食，平平安安把钱赚到最合适。
至于人家抄袭，他就更不怕了。这里蛮荒之地多着呢，够他开发的，别人抄袭并从中取利，反而能让那些利民之举得到更好传播。
不过这么做跟这时代风俗不同：在旧时代，大家都讲究留一手。连师父带徒弟，都要留一手，到临死了才教出去，不然就会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惨剧。而且那些能吃独食的人，绝对不会跟别人分享，倒是会去钻营官商勾结。
吕氏兄妹一直似懂非懂……
夏琼思想开阔，家里又有很多产业，听这番谈话收获甚多。她问：“袁公子，你说的手套是什么？是不是最近街上叫卖的，戴在手上的东西？”
“是啊，有保暖的，有丝绸的。”
“原来是你在卖。”夏琼笑说，“小女子也买了两双呢，可惜不合手，我正想空闲的时候，给自己缝制一双呢。小女子刚才听你说要占据高端市场，殊不知真正的有钱人，都是量身定制。不仅要舒服，还要独一无二。”
“定制是最高级，可惜门槛高，又不走量，不适合我这样的做。”
“要不，小女子跟你合作？”夏琼提出了一个诱人的建议，也是一个促进两人关系的建议，更是一个可以双赢的建议。让人心动。
袁天青略作考虑，便答应道：“好啊，有钱大家一起赚。”
正说着，李明杰推门进来了，大呼小叫道，“赚什么钱，带本公子一个？”
袁天青笑说：“行啊。正好你有权她有钱，而我有法子，咱们要是合伙，可以不扑棱这点小打小闹的生意，可以干大一点。”
太大了不行，李明杰的权力有限，罩不住的话就惨了。无用的也不行。如今百姓还很穷，纯粹的奢侈享受，不该这么早出现。得做一些能流传开的，对大家有利的，最好能带动很多人就业的——衣食住行，就从桌椅开始吧！
可是桌椅能行吗？李明杰怀疑。
袁天青自信得有点兴奋，说：“整天跪坐着腰酸背痛腿抽筋，不利于健康，有桌椅就方便多了。放心，这事肯定能做成。如果还有怀疑，我再写点东西赞扬它一二，广而告之。对了，你们谁能找到木匠，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咱们先做几个试试。如果做成了你们还都不喜欢，那就换一个营生。但我觉得吧，此事必能成。”
“大才子都这么说了，本公子自然舍命相陪。我那有木匠。”
夏琼紧跟着说，“王府进出不便，袁公子，你这里地方又小，到小女子那边去吧。那里地方大，又都是自己人，不会外泄。”
袁天青应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