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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宫中设宴,轻吟《长相思》。
——《大昌永安元年实录》
“福春,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回公子,这里是河南,前面就是汴州了。”
“汴州了。那此地是何位置?”
“这倒不知,待小的去问问?”说罢,王福春出了棚子,打听一番,回报道,“是到封丘了。行程已过半。陈大哥说,再过十天就能到了。”
“之前带的吃的腐坏不少,唐公公定会在前方上岸休整。福春,我写了一封信,你一会代我寄出去。”袁天青把信推出去。
“公子,你不下船去转转么?”
“没心情,它日有暇再来……”
“好,那小的去问问,靠不靠岸!”
问那些卫兵,卫兵都不知道,这让王福春好疑惑。跟他关系好的陈舟说:“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公公。”他登上阁楼,求见后入内问,“公公,汴州停么?”传旨太监眉眼一抬,回了一句,“不停,都别想偷懒。”陈舟哼了一声回去,对王福春说:“你家公子的消息错了,公公刚说了不停。”王福春挠了挠头。
本以为真的弄错了。过了半个时辰,船至汴州,厨子去禀告传旨太监。
说道一番,传旨太监出来传令,“前面停一下,咱家要上汴州弄些新鲜食材,傍晚时分起程。富春,跟袁公子说,他若要出去转,傍晚可要回来。”
王福春着实惊了一下。刚才袁天青说了会上岸,连这太监都说了不上,现在到了地方,却又上岸了。这预知之能,匪夷所思。他颇为得意,笑说:“我家公子说过了,汴州他不上岸。只让我寄一封家书回去。”
那太监不明就里,却早学会了不多问,奔着眼前事去了。
陈舟亦经历此中详情,对王福春比了个大拇指说:“你家公子真是神了。”
王福春笑道:“小姐看上的嘛!”
原来这是夏府的家丁,年轻机灵,又忠诚,被差遣来照顾袁天青。
这一路上,王福春确实帮了不少忙。袁天青虽然能够生活自理,但常有不想出去的时候,都是王福春到外面打点,传递消息也靠他。
这些天,袁天青几乎没踏出门。
房间里有一张小床,床边有一个低矮的长桌,桌子上摆着古筝。就是许国之时的音乐大家宋琳用过的那把。夏琼颇爱此筝,临走时,明知道他不会弹,却非要他带上。她交代他说:“我用这把筝来提醒你,你虽有才华,但不是所有事都能顺利,总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知止,遇到不可解之事,不要勉强。”
这真是一句不能更好的劝告了。
他的包裹放在床头,用钩子挂着,一本常看的书放在枕头下。
那是他抄录的书,他轮流复习。但他几乎不用翻开,只捧在手中盘坐着,就能从头到尾地复述。偶有遗漏,他才打开书本。
他也常常回忆在巴城的日子。
以前不觉得,出来之后身边没了她,他才恍然觉得遗失了什么。
她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总结不出。尤其总结不出他喜欢哪部分。但肯定不止是别人追捧的才华和美貌,也不只是善良。跟她在一起,他的时间溜走的好快,哪怕只是无聊的话题,也能聊得很开心。总之,就是很舒服的感觉。
这一切,都只在离开后才知道。
出去大半个时辰,王福春先传旨太监一步回来,回报道:“公子,信已经寄出去了,小的在汴州碰到个卖烤鸭的,抢购了一只,您尝尝。”
汴州即是开封,这里是正宗豫菜的发祥地,有很多名菜佳肴和驰名中外的传统风味小吃。“汴京烤鸭”是中国烤鸭的“鼻祖”。
如今汴州并无汴京之称,但吃的文化依旧丰富,烤鸭为证。
袁天青看那金黄的鸭子,相当意外,拿刀划一片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不太一样,但香气扑鼻,唤醒了他很多馋虫。他想到第一次吃烤鸭的时候,同时买了烤红薯,吃得那个叫满足——笑说:“不错。福春,你也坐下一起吃。”
王福春说:“小的哪有这福气。”
“坐吧,你跟着我跑前跑后,着实辛苦,吃口烤鸭算什么。来,尝尝这条腿,这大厨的手艺着实不错,烤得外焦里嫩,抹的酱料也好。”
王福春咬了一口,那个满足的表情,已无法言说。
船日夜不停向西走,闯过一场小雨,过了东都洛阳。又行船两日,没有顺畅的河水可走,他们不得不下船,或骑马或坐马车,去商州。商州与京兆府比邻,而到了京兆府,就到了长安了。算一算,也不过是六七天的路程——不过晚上要找驿站休息,驿站里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不如船上清净。
那一日,一行人刚进驿站的门。
几位身穿锦衣的官差拿了画像跟他们比对,质问:“谁是唐平。”
唐平即是传旨太监。他认得眼前几人,是羽林卫的人,谦卑道:“咱家就是,几位大人离长安数百里来寻杂家,有何事?”
官差道:“宫中出了盗窃案,牵连到你,吾等奉命拿你。”
唐平震怒,目眦欲裂,说:“咱家出来几个月了,盗窃案还能牵扯到我?”
官差说:“是旧案。我等也是奉命办案,希望你配合。”
唐平无尽感慨,泄气道:“咋家会配合,但咋家奉命传旨,还要带人回长安。几位大人,可否容我把人带到长安,再跟你们走?”
官差拒绝道:“不可。”又一人说,“你若拒捕,我等对你有先斩后奏之权。”
如此一讲,唐平什么都明白了。他不再请求,冷哼一声,说:“好,请允许咱家交代一番。”而后对袁天青说,“袁公子,咱家琐事缠身,不能护送你。最近有好些带秀女入宫的队伍,你便跟着他们走,可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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