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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平放在茶桌上的，谭松林扫了一眼，看到了国风两字，示意秋天先接电话。
“秋天，我刚从姜总办公室出来，听说又有机会与你一起做项目，这不一兴奋就给你打电话了。”戚家严听到电话接通，就热情洋溢地表达了对与秋天合作的期待。
戚家严现任国风公司的战略投资部总监。他与秋天的相识颇有戏剧性。在秋天勇闯项目现场求见国风总经理被卫鑫刁难时，彼时的戚家严正是血气方刚的新职场人，哪里看得惯卫鑫的蛮横粗鲁行径，顺带帮了秋天的一个忙。
自此，二人不只是甲乙方合作关系，随着共同合作的项目增多，两个人彼此欣赏对方的才华与专业度，也成了朋友。
千禧科技规模不断壮大，从一开始的按人为单位协作逐步按部门协作，秋天转到中台做管理，就很少与戚家严在项目上有直接合作的机会。
当然，戚家严五年前也被调到国风公司的战略投资部，不再负责一线项目。
“家严，你们国风的效率也够高的，谭总正在说这事儿，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秋天浅笑着看了一眼谭松林，想到连礼貌性说谎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对着戚家严收敛情绪地说。
秋天心中感叹，戚家严的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再有，秋天懊恼不已，真想剁了自己的手，怎么就将手机屏幕晾在外边了？明明平时开会都是手机静音模式倒扣在桌子上的。
千禧科技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千禧内部的会议，无论何时何地在谈何事，客户方来电需随时接起。谭松林看不到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秋天不得不接。
可是，这通电话让秋天颇有骑虎难下的感觉。
“呦，那我赶快撂。你和谭总先说着，晚些时候咱们约着见一面。”戚家严没有听出秋天的异样，依然热情地期待着后续的合作。
秋天撂下电话，尴尬地对谭松林耸耸肩、摊摊手。
属意让秋天牵头参与合作成立ai公司的事情，只限于谭松林与秋天之间时，秋天拒绝起来毫无负担，哪怕是国风公司姜总点将。
现如今，这张牌摆在明面上，还是谭松林正在与秋天谈、国风内部通气儿的明面上。秋天知道，自己的离职不会像曾经想到的那么简单了。
接下来，谭松林的话不出秋天所料。
“小秋，你瞧，现在我想放你都不行，国风内部都认定你是我方的代表了。正好戚总和你也是老朋友，合作起来更顺畅。”谭松林之前还有些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向后靠在圈椅的靠背板，双臂随意地搭在月牙扶手上。
“再有，姜总让戚总直接挂帅，你就知道这个项目对国风来说有多重要。戚家严的背景和能量，你估计比我还清楚的。我和姜总给这个项目起了个名儿，就叫“x”，一个可以创造无限可能的项目。怎么样，把这个项目当做收山之作？”谭松林说得高昂。
秋天毫不掩饰地苦笑。如今她的离职，已经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还牵扯着投资方对千禧科技的运营稳定性考虑，关乎“x项目”的推进节奏。
谭松林看出秋天的为难，继续说道，“我先表个态，你想休息一段时间照顾孩子，我既理解也支持。我也是当父母的，就我们家那个姑娘，都读大学了，还不得我和你嫂子时时刻刻跟着操心，何况安安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谭松林很聪明，回避用“辞职”二字，一个“休息一段时间”的定义，让彼此二人的面子都好看，也为后续秋天的各种决定提供了无限可能。
“师兄还真是可以创造无限可能的一把好手啊。”秋天腹诽。
“师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还是以三个月为约，我一定给千禧找到我分管业务的合适接班人，同时作为千禧代表参与x项目。三月后我可以转到幕后，以顾问角色参与这个项目，既不影响项目按期推进，也可以实现我的休息一段时间的愿望。”
秋天有些意气用事，故意加重了“休息一段时间”的语气。
秋天知道自己逃不脱了。
但是自从进入到谭松林办公室，秋天就下定了决心不改变主意，坚决不能改变主意。因此，秋天提出这样的过渡方案，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谭松林叹了口气，也似如释重负，算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秋天不知道怎么回得自己的办公室。
她感觉累，一种心力憔悴得累。突然冒出来的这个x项目完全扰乱了她的节奏。今天出门时，秋天指望着速战速决，与谭松林谈妥离职事情，再和安戈平说这件事情。
板上钉钉的事情，安戈平再是个理性的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但是，如今离职这件事情上再添不确定性色彩，秋天不知道安戈平会是什么反应。加之安戈平最近压力大，秋天又担心安戈平会认为她的决定过于自私。
中年夫妻就是这样，老夫老妻的假设下只剩下利益共同体是牢不可破的，而情感的关系却是最脆弱的。
关上办公室的门，秋天便瘫在沙发上，一刻也不想动。但是，当她看到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正擦到办公桌的桌角时，她还是腾地站起来，走到对面的办公桌后的椅子处。
秋天坐下，看着秋日午间的光线拥抱了女儿安安的照片，那么温暖。
微闭双目，秋天也只能容自己享受这片刻的慵懒，接下来的三个月估计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现在盘亘在秋天面前的两座大山，秋天需得一一翻越。一是找个接班人，二就是x项目的方案。
接班人的问题说好解决也好解决，秋天有位属意人选。说不好解决也不好解决，下属三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晋升充满了渴望，压下葫芦起了瓢，平衡不好关系麻烦更大。
关于x项目，秋天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担忧。
然而，正因为秋天的轻视，埋下了一颗雷，差一点引爆行业地震。
当然，这是后话。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在连续三声敲响后被推开。
“秋总，蒲婕音总是这么拖后腿可不行？我们部门会被玩死的。”
陈时远又来告状，秋天的头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