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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继勋道:“不错。要走出去,无非两条路。一个去辽东,一个入高丽。高丽富庶,皆在南部,选挑精细可靠丽卒,乔装南下,或可有得。也可以顺大同江西去,到出海口,常有两浙、山东商船,也可以联络购买。唯一的麻烦,就是买了不好运回来。
邓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却也不能被动等待,我想,还得主动出去。若能找到一条合适的商道,几个固定的供货渠道,那就好了。”
说是请大家畅所欲言,文华国没什么说的,吴鹤年想说,洪继勋不给他机会。
邓舍点了点头,除了吴鹤年,还真找不着第二个合适人选。叮嘱道:“切记,两个原则。第一,突出我中原和高丽为兄弟,本为一家;第二,多寻些《窦娥冤》之类的。”
“辽东远,却安全得多。我新得江界,距鸭绿江百十里的路程,路也好走,过江向西,去辽阳;向南,去金复盖诸州,都可以。”他说到这儿,对邓舍笑了笑,“甚至,还可以由辽南过海,泛舟而去山东。购买所需。”
公地又分为两份,五成给贫者,二成给有功将士,三成留作军田。有些城市丁壮极其缺乏,地分不完,留下来招徕流民,凡有流民定居,免除第一年租赋。逃亡的地主们,第一年内愿迁徙回来的,得尽先耕种。
文华国早就听得昏昏欲睡,他昨夜睡得晚,酒宴回去又和老兄弟们闹了半宿。打着瞌睡,被洪继勋一问,随口答道:“自然美女。”说过了,稍微清醒,补了一句,“最好元配。”
1、收缴民间铁尺、弹弓。
“甚好。”既然说到军户待遇,邓舍索性又勾回头,重提分地的事儿,道,“以后凡所占城池,有愿从军者,其家可以先给分良田好地。军户有优先开垦无主荒地之权力。”
这件事就此定下。
各城工匠,大部分都在匠营,留在本城的虽然不多,勉强也足够满足诸地居民的需要。暂时不用管。
土地耕种这块儿,前前后后,几次小动作,至此,才算是大体定型。邓舍着实松了口气,土地稳、则耕种稳,耕种稳、则租赋稳,租赋稳、则粮饷稳,粮饷稳、则军队稳。
地荒着不种,有几个原因。一个因为打仗,地主跑了、或者死了,土地就荒下来了;一个是因为佃户们跑了、或者死了,地主空有大片土地,找不来人种;一个是因为耕牛、种子缺乏;最重要的一个,是因为战火不息,加上赋税沉重,人无法安心种地。
罗李郎一叠声道:“将军放心,将军放心。”他在邓舍面前甚至不如他的女儿,罗官奴最起码还敢和邓舍对话。他倒好,除了当应声虫,没别的话说。
军队的事儿,文华国有发言权。他大声称好,道:“将军,这个办法好!把他家里照顾得劲了,狗日的们战场上,才会给咱卖命!”
主要在江南实行,后归附日久,稍微松弛。
“除了双城,各城之中,都是驻军将领兼管军政,军队、地方不分。就目前来说,我军人才不足,又是战时,暂且按此施行无妨。但是,民政可以由将领兼管,地方捕盗,却不可由将领兼管。”
因有文华国在,设立捕盗所的另一个原因,洪继勋没讲出来。军队捕盗,丘八们杀人如常事,太锐,动辄杀人数十、上百;往往还有以捕盗为借口,骚扰良民的现象。
吴鹤年道:“即使有了大户耕牛,小人估计各城中,肯定还是地多牛少,不敷使用。”毕竟他干地方官儿干得久了,熟悉县乡情况,有大量的实地经验,眼前一亮,想到个主意,道,“大人,不如把各城耕牛、农具,全部拢在一起,以村社为单位统一调配使用。或者,可以稍解燃眉之急。”
洪继勋道:“如今我军,北有鸭绿江之隔,南有泥河之阻。西边平壤,封锁交通。论双城处境,实已为闭塞不通之地。我海边有盐场,盐可不缺;然而其他的呢?
怎么办?
种子缺少没关系,秋收一过,粮食充足,完全可以由官府出面,调拨种子,分配各城。就是耕牛、农具不太好办。诸城中本来耕牛就少,前番依照洪继勋的谋划,克城之后,又掠夺了大部分回双城。对德川等地更是雪上加霜。
实行夜禁,夜间不得点火烛。所谓“一更三点,钟声绝,禁人行。五更三点,鼓声动,听人行。”有公事急速及丧病生育之类不在此限。违者笞三十,有官者笞一下。夜间因公外出,要执有官府的信牌。
再一条,邓舍也是相中了捕盗所有搜集情报的便利。身为一军之主,为自己也好,为全军也好,他必须有可以获得地方第一手情报的来源渠道。
他自告奋勇,道:“小人不敢自夸,话本小曲儿,稍有涉猎。大人但把此事交给小人,拣选合适,必叫大人满意。”
吴鹤年满脸堆笑,连连点头,承认:“卑职考虑不周,洪先生有何高见?”
他这主意,叫邓舍更是眼前一亮。
高丽地方原本的户长制,已经粗略改编为了保甲制、坊里村社制。邓舍想了想,赞同吴鹤年的意见,道:“一社五十户,有点少。以两社为一大社,每大社,成立一个合作社,归各城劝农使管辖。集中耕牛、农具、种子,计划调配。不足的,可以向双城申请,酌情给之。”
严禁聚众集会,也包括了寺观僧道。信徒聚会不得超过十人。并且禁止在乡镇村集买卖的“集场”、以及城市瓦当勾栏内有唱词聚众的勾当。
元朝的高丽贡女制度。至顺帝至元年间,六十年,正史记载献纳贡女次数达五十次。长达近百年的人口掠夺,高丽不堪其苦,1335年,高丽李某上《请罢求童女疏》,官方民间要求罢进贡女的呼声越来越高。
“如何招之?”
洪继勋道:“前次,将军派遣去辽南的士卒,回来收获不小。他能成功带回货物,就说明可行。”这事儿他给邓舍汇报过,那士卒只火药就带回来了数百斤,其他货物更多,的确证明了此路可行。
有道是:士农工商。农定,便该工商。
副万户河光秀,就此,又多了个头衔:督办屯田使。除本部千人丽卒,兼管五个屯田千户所。屯田千户所千户、百户,和劝农使一样,选军中务农出身的老卒担任。每个千户所,除负责屯田的外,另有一百战卒,担负警戒、操练之责,就从河光秀本部中挑选。
河光秀没在场,这个任命回头再说。
说起来,早先征军七千人,至今没消化完毕,扩军太急,有弊端。但是理不可为,势需为。关铎南下、高丽人北上,两大压力在肩,多一个士卒,好过少一个士卒。
4、人口买卖,所在尽多。
邓舍那会儿还没回双城,洪继勋第一个知道的消息。他管不住陈虎,也为时晚矣,最后不了了之。邓舍回来后虽然听说了,又能怎么办?还好,这次只是乞丐,如果下次呢?
“小人以为,开辟商道,只去买不够;也得卖。各地有盐,有人参,山上还有貂鼠等野物,其皮可卖。”双城周边实在是穷,吴鹤年绞尽脑汁,能赚钱的入项,也就想到了这么多。
河光秀忠心是没错,前阵子屯田干的也不错,军屯为大事,邓舍毕竟没法儿放心。犹豫片刻,又加了个督办屯田副使,手头没合适人选,索性由各城将领担任。不需负责细节,主要担监督、检查之责。
至于军田,只有双城已经开始垦种,其他各城人手不足,尽数空闲。虽说现在不是耕种季节,得预先筹谋,总闲着不是事儿。
“就不说别的,单只布这一条,为全军制单衣,已经将诸城搜刮一空,犹嫌不够。七千新卒,大半穿各自常衣。入军营,眼花缭乱,竟如集市,而毫无整齐森严之气。更别提,又有五千新卒入伍。再有军器,打造五千兵器,需多少时日?若能买来,又需多少时日?
邓舍道:“罗治中大公无私,我很高兴。”随口表扬两句。罗李郎诚惶诚恐,心里高兴,笨嘴拙舌地道:“为大人分忧,小人本分。”
“地方既安,农耕就需得抓紧。宁远诸城的荒田抛地,占了十之七八,即便双城也没有完全开垦完。小可建议,双城总管府下,设立劝农司,专设劝农使,负责各城的垦荒、耕桑。劝农使人选,可由将军一样从军中选挑务农出身的士卒担任。转军籍,为官籍。”
“次有权者,何人也?”
元时,甚至有人提出要没收“两股铁禾叉”,因系农家必备之物,“既非军器,难以禁治”,而没有落实。
第三条,分作两目。一则严禁聚众集会;二者实行夜禁。
《窦娥冤》这出戏,在中原传唱极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借助这类戏剧的感染,潜移默化,将矛盾指向穷富对立。
高丽北部山多,铜铁矿丰富,原料没问题。工匠也有,目前匠营的人数,达到了四五百人,其中铁匠算是比较多的。
他微一思索,考虑成熟,改变主意,道:“挑选出的丽卒,特别成立一营,名之为乐营。依然属军籍,可以暂时借调给你。地方艺人,你尽快去培养、补充。”
邓舍提点吴鹤年:“要把它当作大事来办,十日之内,把话本、唱本整理好,交给我看看。”具体到细节,吴鹤年提出,兵荒马乱的,城中先生、戏子不多,是个问题。邓舍考虑了一下,道,“河将军部属丽卒中,不少贱民出身,其中会有说书卖唱的,我会给他命令,挑选出来,交给总管府。”
各地城中的商铺毁于战乱的极多。缺少商铺,物品就没法流通;物品不能互通有无,地方就不能安治。邓舍设合作社、代销店这类半官方性质的商铺,原因就在这里。
邓舍还真没想到,吴鹤年看他语塞,忙呵呵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小人有一得,似可稍补漏洞。”
“军中诸将。”
邓舍一笑,同意。吴鹤年皱了眉头,道:“大人本意是好的,目前也的确需要这些官办商铺。只是,大人有没有想过,万一军户人家买了东西,自己不用,倒手专卖的话,官府可就亏了。”
邓舍以为然。
这五千新卒尽量不从降卒里召。降卒多是高丽南方人,相比分了地、有优惠政策偏斜的北方土著,邓舍更愿意相信后者。
他征的兵有从城市里来的,更多来自村社。虽然给他们家中都分了土地,但是想就此换回他们的绝对忠心,不容易。送佛到西天,干脆政策再偏斜些许,又道:“耕牛使用先紧着军户人家;军户人家丁壮不足的,合作社出劳力,帮助耕种。粮油布盐对军户半价优惠。
所以,劝农耕桑,不是一句简单的话,也绝不是设立一个劝农使就可以解决的。洪继勋在其下很详细地列出了针对各种会出现问题的种种对策。
集会不但是指有密谋对抗性质的集会,高丽和中原一样,崇信佛教。受蒙元有以喇嘛为帝师传统的影响,高丽王也拜的有王师,双城诸地,几乎每座城池里,都有寺庙。邻近山上,庙宇更多。
邓舍愕然。吴鹤年色变起身,怒道:“大胆!将军身为大宋双城万户府上万户,岂可效无耻小人,去做甚人口贩子?”又别有用心地道,“欺男霸女,先生是想激起民变么?”洪继勋用这话教训过他,他一直耿耿于怀,此时拿出反击。
2、禁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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