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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无数的人都看着那老头儿，对他的不解风情感到无可奈何。
一个睡字反复说了几次，便不是诚心想睡了。
想到宝音流泪满面的样子，夏初七喜逐颜开的脸，微微一沉。
“天不早了，睡吧。”
夏公闹着要来的？沧州烽火连城，若无目的，他来做甚？
天冷，夏初七身上裹着赵樽的大氅，严严实实得，几乎把脸都遮住了。远远地看见夏廷赣与晴岚一行人过来，她飞快地跑过去，伸长了脖子往马车里瞅。
“无妨无妨，老夫再坐会。”夏廷赣捧着茶盏，满脸红光，似是意犹未尽。
“陈大哥，你若是困了，便睡吧，不必管我的，我又不是外人。”
守城的晋军看见陈景跑过来时的样子，便早已放弃了调侃城下的人。如今得了命令自是不敢再耽搁。很快，厚重的城门在夜风中嚓嚓响着，发出古老而沉闷的声音，门内的火把交映着，往外涌去。
晴岚与他虽说欢好的次数统共也不足十次，但到底两人孩子都有了，她也是年轻的妇人了，男女间的事知晓不多，却也不少，对他此处的感受也大抵了解。闻言，她轻轻一笑，红着脸儿，靠近他，把手放在他头上。
赵樽挑眉，似是随口道，“你娘可没看上他。”
“不妨事，就这般看着，也挺好。”
除夕之夜，可夫妻团聚，已是苦了晴岚，他不能要求更多。
晴岚羞涩地瞄着夏初七，眸底带了一抹感谢的意味儿，心里却有如小鹿乱蹿。夏初七哈哈一笑，大方地拍拍她的肩，“不必谢我，谢你姐夫。我们都是过来人，懂得你们的心思。你夫妻二人成婚一年多了，都没有机会说上话，好不容易见着，哪里能让一个老魔头给破坏了？去吧，回屋等着。”
马车里的晴岚，小心攥着衣袖，生怕自己长途奔迁的样子太过憔悴，会在陈景的面前失了颜色。陈景则在心里懊恼不已，要是他早知她会来，也不该在出营之前，随便披件衣裳，头发也没梳，恐怕凌乱得很……
嘿嘿一乐，他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赶紧回身去关好房门，闩上门拴，脱了厚厚的外衣便上去抱着她。贴着她软软温温的身子，他满足地叹了一声，“像做梦一般……”
“是殿下允许的。”不待他说完，晴岚打断他，微有嗔意，“你是不惦念我么？自打你新婚之夜出征离去，这都一年多了……我没来也就罢了，我人都来了，你还想赶我走么？”
陈景“哦”一声，尴尬的回神儿。
“晴岚……你不是累了么？”
“闺女大了，懂事了。成，老骨头一把，熬不得，去睡喽。”
在他正需要找到突破口的当儿，他们来了，赵樽自然不会相信是巧合。
晴岚跳下马车，瞧着她期待的视线，有些不落忍。
“唉，就这样睡着了。”陈景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声，无奈地慢慢抽回手，把她摆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拿被子紧紧掖住她，抱在怀里躺了一会儿，可心里就像有无数只臊动的小虫子在爬，搔得他根本睡不着。
久别重逢的亲人，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冷不丁见了面，自是暖意融融。
夏初七与众人说笑着，看陈景面色有异，时不时瞄一眼晴岚，欲言又止。而晴岚很少说话，垂着头，一副小心肝儿乱颤的样子，眼皮眨得极快，却不好意思去看陈景……琢磨一下，她恍然大悟。
“今儿时辰不早了，不如，大家先去歇了吧？”
这夫人在身边，能看不能吃。更难受。
很显然，有他这个长辈在，他不去睡，谁也不好意思走。
迷迷糊糊醒来，她眼前不是北平的屋子，也不是客栈，不是马车，而是在他的身边。可他却离他足有一尺之遥。这是做什么？晴岚愣了一瞬，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再看看面色尴尬的陈景，终于反应过来了……
“口不对心。”夏廷赣负着手，瞥她一声，“想着女儿，忘了爹。”
只要赵樽不舒服，他要去睡，这些人都不好再留。
“还不开城门，要让大家在这干等着么？”
夏初七心里哼哼，凉凉瞥过眸，“哦？你啥时候知道他没问题的？”
“你们，你们怎的来了？”
晴岚“嗯”一声，帘子“扑”的放了下去。
陈景无可奈何，呜呼哀哉的盯着夏廷赣，默默垂头。
就一声，就一瞬，她叹口气，又抿抿嘴巴，展颜笑开地招呼着兵卒过来为晴岚拿行李，无所谓的笑道：“是嗳，小孩子呆在王府是最好的了，要真把她带来了，那才让人着急呢。”
暗自咬着牙，她与他一本正经的目光对视着，低低骂一句“人渣”，便笑吟吟过去为她爹续水，“爹，您这么大老远过来，肯定乏得紧了，不如先去歇着？要说话，明儿有的是时间，反正这几日休战，又是过年，急什么？熬夜老得快，我扶您去吧？”
她嘴皮蠕动一下，没有回应，像是睡得极熟。
其余人见状，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各自离去了。
迎上她期待的眼，赵樽盖上茶盖，微微一笑，“这得问你娘。”
两个人分别一年有余，再次见面，都稍稍有些无所适从。
看着银袖扶了晴岚下去，夏初七腻歪着一脸笑，转头看赵樽。
夏初七似是懂了赵樽的意思，回头朝他一笑。
想到这万里关山，他们不远而来，陈景便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声音略颤。
“还不赶紧前头带路，好吃好喝的奉上，尽问些废话做甚？”
她是这么想的，可赵王爷先前出营之前，刚刚吃饱喝足，精神虽有倦怠，但明显也没有睡意。接收到夏初七意有所指的眼神，他一板一眼的点头。
陈景这话说得有些尴尬，比他的脸更窘。
“小子，听说沧州之战，是你主攻的。嗯，老头子很感兴趣。今夜你跟我去睡，咱爷儿俩秉烛夜谈，好好唠唠……”
“陈大哥，还不赶紧扶爹下去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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