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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是不是疯了?”
赵樽转头,静静望向天空,“有消息,强于没消息。有人肯骗我,强于连骗子都没了。”
赵绵泽大惊之余,除了为夏初七的安危担忧之外,对兰子安的信任也终于土崩瓦解。
可不等赵绵泽责难的圣旨传到聊城,兰子安便以“既要疑我,缘何用我?既已疑我,何不叛你?”为由,彻底断绝与南晏朝廷的往来,当夜秘密整肃军队,大举逮捕了南军的死忠之士,便于次日宣告天下,率军降晋。
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战事逆转。
甲一默了,“你想怎样做?”
杨雪舞微微一怔,看着她的脸色,“昨儿丽娘才传了消息过来,说大当家原本要返程了,却接到哈萨尔太子的消息,说哈拉和林新收了一批毛皮,让她过去拿货……楚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大好?”
五月了,天渐渐热了起来。这里靠近齐眉山,还算凉爽。河岸上的树叶,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色,赵樽牵着大鸟一个人缓缓走着,一人一马,看着悠闲,实则孤独。正如元祐所说,他心里装着万般烦事,却不能不打仗。几十万人的性命不是儿戏,造反一途,要么生,要么死,别无选择。不管是他,还是跟着他造反的人,都一样。
“……”看着他眉间紧皱出的纹路,丙一突地心酸,红了眼眶,“殿下,您何苦折磨自个儿?这五个月,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尽力了。”五个月来,晋军探子遍布大江南北,甚至穿越了南军严密的封锁线,南下寻人。可是从漠北、到阴山、到北平、到京师,锦城……夏初七待过的地方与没有待过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还与赵绵泽派出的人撞上过,却没有得到夏初七的消息。
说罢他低头看着夏初七紧挨着他身子的左手腕,轻轻吐出一口气。
“赵十九,我们下辈子,也一定会是爱人。”
先前他只觉手上微微刺痛,就像被蚂蚁叮了一下,转瞬就消失了,也没有太过注意。可如今整条手臂都麻木了。很显然是夏初七趁他不备的时候,给他扎入了药物……这样防人的她,与往常有些不同。可仔细一想,又似乎,这样子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没有安全感,对谁都有防备之心。甲一跟了她数年,对她了若指掌。她这种高度警戒的状态是她从阴山回京入宫之后有的,却又在赵樽“死而复活”后慢慢消失了。如今,又回来了。她还是那个她。
“派人跟上没有?”
东方青玄舞剑的手,顿住。回过头,在微光中,他眸底带了期许,“找到她了?”
“殿下,您也该放下了,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您去做……”
絮絮叨叨的,她小声在里头说着。
这与赵樽、夏初七、道常等人当初制定离间计时的猜测大相径庭。
此举,令天下哗然。
二月初,赵绵泽做了两件大事。
左右权衡后,谁也没料到,赵绵泽却把此事压了下来,未有声张。
夏初七低头,看着床上微微嘟唇的宝音,觉得屋子里的灯火太烈了,烈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烤得她浑身发汗,脑子里也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宝音的爹……她艰难地坐回床沿上,握紧宝音的手,握紧。
收到兰子安密信的当夜,晋军数十万人马从沧州入德州境内,蓦峻跨河,经聊城以东的茬平县,急行军数十里地,夜袭东阿县,不过半个小时便大败南军,取得胜利后,晋军半步未停,一口气未歇,继续南下,从东平入汶上,在汶上痛击守城南军,次日辗转曲阜、邹城。因前方有南军主力迎敌,这些城镇只有小股南军,遇到晋军主力,基本都没有回神,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宝音,娘该带你走吗?”
“做贼。”
宝音屋子里的灯火并不明亮,还带了一层橙黄的光,看上去温暖、和煦。甲一就着光线,默默看着她丰腴了不少的腰身,还有刻意乔装过的脸,眉头微微一皱,“你怀着身子?”
他冷厉无波的声音,吓得丙一心肝一抽,赶紧低头,“属下失言,望殿下恕罪。”
“赵十九……”
“三公子!”
南晏朝臣对于兰子安“滞溜聊城,不仅不返京,还对晋军主力过境一无所知”上书谴责,要求建章帝给予他渎职之罪的严惩。更有甚者,认为应当将他视同于谋逆大罪。
一时间,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楚七,咱们去做什么?”
也因为这次停顿,让一直在屁股后面吃着灰尘死死追击的耿三友,也到达了灵璧。
“大事?”赵樽冷眼一剜,“我的妻子不见了,不算大事?那你来教教本王,何谓大事?”
烈日的骄阳下,他仿入陷入了一个旖旎的梦里。天地间,一切都消失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伤神的烂摊子。只有她的阿七,一颦一笑,就像在他的眼前。她从马上跳下来,张开双臂,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他,向他激烈的索吻,与他无声无息的疯狂……
第二,他亲手拟成了一份圣旨,八里百加急,传入聊城。
听到这句话,丙一的头就生痛,嗓子眼儿也发堵。
“为什么?”夏初七轻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殿下,再遇上这种骗子,咱可别再信了……”
“找!继续找。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
北平府一处清深的大宅院里,有一个人工的湖泊。晨起时,薄雾蒙蒙,湖中一个朱漆的亭子里,垂悬着软软的纱帐。轻纱在微风中摆动着,与湖上轻舞的蝴蝶相映成趣。连接湖心亭与柳树岸的是一座青石砌成的拱桥。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单手拿剑,在湖畔飞来的柳絮中翩翩舞动。握剑的手,修长白皙;如雪的肌肤,如切如磋;娇媚的五官,如妖如魅惑;懒洋洋的动作,却舞出了一道绝世姿容。
他如此乖巧,赵樽果然赏了一句话,“可有王妃的消息了?”
战车、炮火、马嘶、旌旗,晋军铺天盖,绞杀一般直入南晏土地。
在钢刀、铁蹄和炮火之下,对无数个民间家庭来说,将是永远的生离死别。可对于掌权者来说,他们看不见鲜血与离别,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关于死亡与胜负的数据。通讯的落后是古代战争的弊病,等赵绵泽知悉晋军已过宿州时,已是建章四年的五月初五。
那家伙定是一个军事爱好者,他口唾横飞,就像自个儿亲眼见着似的,兴奋无比。
东方青玄静静立于桥头,看桥下碧波麟麟,目光里却像是涌入了千军万马的厮杀。
无数人都在猜测赵樽突然勒令驻扎灵璧的原因,并为此议论纷纷。因为他的行为太不合常理。如今晋军攻势大好,他一鼓作气直入京师拉赵绵泽下马自己称帝才是王道,停下来与耿三友率领的主力相遇,又是在数月疲乏行军的情况下,不是找死么?
“嘶嘶……”
圣旨上,他并没有对兰子安有任何的指责,甚至于连半句怀疑与质问都没有。只说如今晋逆在沧州一带按兵不动,粮草空虚,后援无力,短时间内无法组织起太规模的攻击,但朝臣懦弱,无可用之人,勒令兰子安把手上兵马交由耿三友,并马上回京述职。
他目前能想的,是如何控制伤亡,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如何早一日拿下这万里江山,并以它为娉,光明正大地迎娶他的阿七,给她一个受天下人朝贺的大婚之礼。
“不要再强求他了,能从沧州撑到灵璧,他已经尽力了。”
“不打仗我还不爱去呢。”东方青玄笑得极妖,“热闹嘛,总是人人都爱的。”
在大战面前,他似乎没有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战斗精神。而他仓促停留在灵璧的理由,说来也有些好笑——只因有人传信称,曾在灵璧看见过夏初七的身影。
“嗯”一声,丙一确实不懂。他快疯了,殿下这算什么话?
元祐嘴里咬着一根草,看着河岸上牵马的男人,对着急上火的丙一说。
元祐“扑”一声,吐出嘴里的草,“那你去劝他吧,反正小爷口水都说干了,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哄他了,还是没用,懒怠理会了……你且告诉他,几十万人的脑袋都系在裤腰带上,从北平跟着他打到这里,他如今要是撂挑子,自个吐口痰淹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