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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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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美了,就不叫和卓了。改个名字吧。”遏必隆想了想,看到遏夫人一脸紧张,只故意说道,“从今往后,我只管你叫哈姬兰就是了。”

遏必隆一惊,心道不会是东珠在宫里又闯了什么祸吧,只好斟酌着小心回道:“儿子们是用来倚靠的,对女儿自是偏疼些。”

“好,就叫尹德跟着,旁人不必侍候了。”康熙起身而去,遏必隆又是行礼跪安,又是吩咐管家仆从小心侍候。

“底下人都在说,如今额娘没了,再没人能帮我辖制那几个妖精,特别是舒舒觉罗氏,她有儿有女、模样长得好又有心计。我知道,她老早就想代替我,如今,我的东珠才刚出事……她就领着纳敏往皇上身边凑!”

听到皇上用满语叫自己岳父,遏必隆更是连连说了好几个“惶恐”。

“我不管,我不怕人笑话。要是我的东珠出了事,我也不活了。我不像你,没了东珠,还有一个纳敏!”遏夫人原本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金枝玉叶,是颖亲王萨哈廉之女,在家的时候也是千娇万宠的,平日里除了自己的公主婆婆能辖制住,自是谁都不怕的。

“是,娘娘住的地方一直有人打扫,是极干净的。”

“真的?”遏夫人将信将疑,“你若骗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怎么都聚在这里,都下去,让她透透气儿就好了。”遏必隆说着,坐在夫人床前轻轻呼唤,“夫人,夫人!”

“阿布哈。”康熙对上遏必隆的眼睛,“能告诉朕,在众多的儿女中,你是否最为偏疼昭妃?”

遏必隆微微侧首,突然看着亭阁对面的来人,一下子愣了起来。

恐怕,你早就忘记了乌尤这个名字吧?

“哦?你倒有心思钻研起汉人的诗文来了。”遏必隆看了她一眼。几位夫人当中,就数舒舒觉罗身家最低,但是却最是温柔体贴,特别是今日竟把午膳安排在此处,实在是雅趣极了。只是她虽是一番好意,然而此时遏必隆还未从额娘过世的悲伤中走出,所以任环境再好,酒菜再精致,他也总是提不起兴致来。

“真的?”遏夫人难以置信,“那皇上来咱家干吗来了?”

这一次,完全超出了遏必隆的想象,他毫无掩饰地怔愣在那里,张着嘴但是半天没有吐出半个字。

“奴才不敢。”遏必隆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只能小心回答。

“哦?”遏必隆心中微微一动,是啊,曾经东珠在府里的时候,这府里是多热闹,现如今冷清的吓人,又想起许久未见过小女儿,便命人将她唤了过来。

“四哥!”还是纳敏低唤了一声,立即给兄长行礼。

“还请阿布哈体谅,这件事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朕还瞒着,只想赶紧将昭妃接回去。否则,阿布哈是知道的,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执掌后宫的是皇后,朕虽一味想维护昭妃,奈何有时也是身不由己的。”康熙的话软中带硬,听起来中情中理,没有半点可以相驳的。

“朕还想去昭妃以前的住处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皇上。”遏必隆再一次跪在康熙面前,“是昭妃娘娘又做错了什么事情?皇上要打要罚,尽管行事,奴才绝不敢护短更无半句怨言。”

殊不知,此时听了这番话,有人与他的想法一般无二,心底更生出许多的酸涩来。

饶是细雨微风无比清爽的天气,遏必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两层袍子都紧紧贴在身上,像一块又硬又厚的铠甲将他整个包了起来,让他动惮不得又难受得要死。“奴才万死。奴才实在不知道昭妃娘娘出宫的事情!敢问皇上,这是何时的事儿?奴才和奴才家里真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眼前的纳敏模样初开,也生得美丽如玉,特别是那性子像极了她的额娘,正应了她的名字。纳敏在满语中原本就是淑婉、温顺的意思。看着仿佛一夕间长大的小女儿,遏必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慢待了这个女儿,也忽视了她,不经意间,她就这样长大了。比之东珠,她得到的关爱确实少了许多。

“咳,我告假时日已久,皇上来劝我回朝。”遏必隆在此时做出了一个决定,封存了多年的利剑是时候要出鞘了。

康熙再一次将遏必隆扶起:“若是寻常百姓家,应当是朕来给阿布哈赔礼。也许那样,您早就来找朕兴师问罪了!”

“是。”

纳敏不解,但是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额娘,虽然是自己的亲娘,但是很多时候极为严格,亲热程度甚至比大娘和嫂嫂们还不如。所以,虽然不解却不敢违命,只得赶紧命人打水洗手洁面,又更衣焚香,最后才坐在琴桌前准备抚琴。

一品而下,果然味道不俗,酸中蕴甜,甜中浸香,别样的滋味徜徉在唇齿间,更在心底涌起一丝感动。遏必隆认真地看着女儿意味深长地说:“你果然长大了。阿玛还记得这几株杏花好像还是当年你亲自种下的?”

众人退下,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遏必隆轻轻握着夫人的手:“和卓,和卓,快醒醒。”

“就在这里吧。此处景致极好。”说着,康熙便坐了下来。

“哪里是妾在钻研什么汉人的诗文?是前晌儿在纳敏那里听到的。这丫头现如今可是成天都埋在书里呢!”舒舒觉罗氏抿着嘴微微一笑,“以前咱们昭妃娘娘在的时候,还有人能教教她,如今自己闷着头看,不懂的就干着急。”

于是她们当即下跪,这才发现亭子外面早已跪满了人。

“奴才惶恐!”遏必隆狠狠瞪了一眼四子尹德,“不知规矩的逆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胡说什么,东珠是东珠,纳敏如何能比?你又听谁嚼舌头了!”遏必隆用手将夫人搂在怀里,柔声细气地劝着。

坐在亭阁之中,看着满园浸润在花香春雨之中的景致,康熙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他此时才正真正理解了东珠,为什么她那么不愿意待在宫里,仅这小园一隅康熙就明白了,那便是“生趣”。高大的宫墙中也有繁华如锦的御花园,可是那里的花海池塘那里的山石楼阁,是那样的规整端肃,与眼前这样信手而就的生动的美相比,是那样的呆板无趣。

“知道,知道,夫人别伤心了,也别生气了,否则就不漂亮了。若是不漂亮了,就不能叫和卓了。”遏必隆打趣着。

“阿玛说得真好,阿玛说的仿佛人间仙境,又跟咱们眼前所看到的景致相似。”小女儿纳敏才八岁,比之当年的东珠倒是身量高了不少也更丰盈。也是,东珠好动,成天往外跑,饭也是从不正经吃的,故身子总是纤纤细细的。不像纳敏从来都是在闺房之中安安静静地看书、习字、做女红,吃饭起居定是定量极合规矩,这身子倒也更壮实。

跟着你过了那些年,在太宗皇帝无情地打压长公主穆库什,在受到株连那些艰难的蛰伏的日子里,陪在你身边的,并不只是她和卓一个人,还有我舒舒觉罗乌尤。

“是,是当年儿时看到大嫂院中满是杏花,白的像冬天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粉的像天边的烟霞,虽没有梅花娇艳、梨花纯洁,但是这种柔柔的美更让人心动。当时纳敏不懂事心里喜欢便叫人折了大嫂院里的花枝拿来插瓶,大嫂为此还哭闹了一场。后来还是姐姐告诉纳敏,爱花只要静静地看着就好,千万不要动手去折。原本只是一桩小事后来连纳敏自己都忘记了,偏姐姐还记得,过了好几个月以后那树上结了杏子,姐姐便把吃剩完的杏核给了我,我们俩一起在屋前种下的。”

突然,耳畔忽地传来一阵有如泉水叮咚的妙音。

看他的样子,康熙断定他还不知道东珠失踪的事情,但是他仍然要最后确认。“朕不是不想待她好。朕只是不知道如何待她好。宫里的女人,宫里的是非,很多时候也由不得朕。这一次,朕也不知道是谁让她受了委屈,就这样跑出宫来……还请阿布哈帮忙通融,让朕见见她,当面问个明白。”

她叹了口气,让自己的神情恢复以往一贯的谦逊卑微,轻声说道:“福晋,药好了。”

坐在下首的遏必隆则一如往昔的平静与谦卑,自从额娘去世,又从鳌拜那里得知此事并非偶然,他便比过去更加谨慎,虽然不知皇上所为何来,但是皇上不开口,他便不敢多问。

只见长子法喀、次子颜珠、三子福保、五子阿灵阿和几个儿媳都在跟前,庶福晋巴雅拉氏和舒舒觉罗氏也在边上围着。

“是不敢啊。如果可以,你也许会多留她几年,或者由她的性子寻一门更舒心的亲事。再怎么也好过一入宫门相见两难。”康熙叹了口气,“捧在手心的宝贝入了宫,定是万分不舍,万分不放心。朕确实应当好好待她才是。”

“母亲,阿姬兰是什么意思?”跟在她身后的女儿纳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