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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花拂舞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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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儿臣真希望这只是春|药!”若微眼中盘旋的泪水瞬间又淌了下来。

只见王谨和一名锦衣卫押着一个鬓发微乱衣衫不整的妇人进入殿内,“娘娘,此人是郭爱的教养嬷嬷!”

听来不似君令,倒像是乞求。

“娘娘,臣妾,臣妾没有毒害皇上”!郭爱吓呆了。

“如果你不知道,你就把它吃了!”若微冷冷地说着。

“皇后娘娘!”

“呵呵”!她笑了,“孙若微,你果然聪明。我是方孝孺的幼|女,那年还不到8岁,我和两个姐姐被卖入秦淮河,当了营妓,你知道什么是营妓吗?”

“我不答应,我不要等来世!”若微腾地一下站起身,面若桃李的娇颜上竟然冷若寒冰,眼中闪烁着是前所未见的杀伐之势,“我必手刃害你之人,否则绝不苛活于世。”

张太后坐在上首不动声色,若微也迟迟不叫起来。

“是!”

“皇后,皇后恕罪!臣妾只是为了承欢,所以才在玉笛上涂了合欢散。在皇上召幸的时候,求皇上为臣妾吹一曲,只是这样,只是为了承欢,并无其它。”郭爱浑身颤栗着。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可怜一代名臣,竟被朱棣当场将嘴角割开撕至耳根。方孝孺血涕纵横,朱棣将他关至狱中,又搜捕其家属,当着他的面一一杀戮。就算是罪大恶极,也不过是株连九族,可是朱棣在九族之上又加一族,连方孝孺的学生、朋友也不放过。这就是亘古未有的‘灭十族’,总计八佰柒拾三人全部被凌迟处死!入狱及充军流放者达数千。”

而她笑容不改只是伏身折腰以头触地竟然以口为手,用那如同花|蕾般的樱唇将孤零零躺在船板上的那支笔叼了起来,随即投入壶中。

“臣妾知罪,求太后饶命!”郭爱连连叩头。

若微懵了,她原本满腹的恨与怨,此时面对这个命运多劫的妇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舞姿曼妙流动、美轮美奂,如同仙女舞于云端,可谓轻盈之极、娟秀之极、典雅之极。出尘的风姿流转之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隆冬的夜晚,紫禁城皇宫太液池上一叶小舟缓缓划向琼州小岛。

“若微,许彬已经告诉朕了,多则十天,少则三天,就在这几日了。朕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朱瞻基拉着她的手缓缓说道。

“皇上!”若微目光凄凄不忍再看,终是转过身去,低声吩咐金英,“去吧,照皇上的意思办,把她们带过来。”

张太后又把目光投向若微,有些息事宁人地说道:“原来如此,即然是郭嫔以春|药谋害皇上,是打是杀,皇后就按宫规办吧。”

“怎么,难道不是?”张太后此时神色终于大变。

“若微”!朱瞻基一声低呼,这几日从若微的神情中他便参透了一切,柔美的容颜间始终凝着一抹狠厉与筹谋,她定是在苦苦追索那只隐于幕后的黑手,其实朱瞻基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害他。作为皇上,他问心无愧,然而作为后宫诸多妃嫔的夫君,他是有所负欠,难道这就是他遭此横祸的根由吗?虽然想知道幕后主谋,但他担心若微因此惹祸上身,又明知无法阻止,只得叹息一声,殷殷说道:“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就在这屋里就好,千万不要离开。”

“是!”金英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卧在龙榻上的皇上,终是应声下去。

“皇上”!若微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坐在榻边,轻抚着他的面颊说道:“皇上如今怎么这样缠人?臣妾不走,臣妾刚刚跳了半个时辰的舞,这舞衣都湿透了,要下去沐浴更衣。”

“什么?”发出惊讶之声的不是若微而是张太后,她瞪大眼睛紧盯着郭爱,又看了看若微。

举止风流,罗衣从风、长袖交横。

“是!”若微应着。

若微仿佛懂了,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满怀仇恨的妇人,“你是方孝孺的什么人?”

依旧是笑魇如花,秋水含情。

“还记得方孝孺吗?建文帝最亲近的大臣。他视建文帝为知遇之君,忠心不二。朱棣引兵谋反逼入南京带来一场惊天浩劫。几天几夜的大火过后,皇宫成为焦砾,建文帝不知所终。方孝孺闭门不出,日日为建文帝治丧啼哭。朱棣倾慕方孝孺当代大儒的名望,逼他归顺,逼他为自己写即位诏书。方孝孺执笔疾书‘燕贼篡位’四字。朱棣怒道‘汝不顾九族乎?’方孝孺奋然作答‘便十族奈我何?’”

若微挥了挥手,“带下去,都带下去”!

若微立即行礼请安:“母后吉祥,这么晚了,母后怎么突然驾临乾清宫?”

“是啊,旧时的衣裳,以后怕是都不能穿了!”若微把他的手重新放回锦被之中,而他反而抓的更紧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阴谋毒害皇上?”开口相问的依然是张太后,她不能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张太后与若微都愣住了,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门口。

“方孝孺一介书生,手无束鸡之力,何该遭此杀戮?”她眼中早已没了泪水,尘封多年的往事如今终于可以从她口中慷慨激昂地讲了出来,何其快哉,她甚至笑了。

“你说什么?”她愣了。

“若微!”朱瞻基目光中尽是不忍、不舍和悲凉的无奈,“何须瞒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避着我,就在这儿,我还可安心!”

她将那只玉笛把玩在手中,唇边露出不明的冷笑,一双美目如炬般直勾勾地盯着郭爱:“郭爱,字善理。凤阳人。世人称你‘颖悟警敏,贤而能文’,幼有美名,远播乡里。宣德四年重阳登高郊游时,遇化外高人称你有异相,可为国母。所以,你父便为你请了一位昔日南京旧宫中的宫人学习宫中礼仪,并于宣德九年由凤阳官吏推举入宫。”

拿起笔,脸上笑意渐起,对着几步之外小船上的她用力掷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是。这药是我在广南遇到外番的商船入港时从西洋人手里买的,也是我藏在玉笛上,骗郭爱说是春|药哄她拿给皇上用的。还不止于此,宣德五年清明,你们在清河田边品尝农家饭时,我曾经献过野菜粥,那里面就掺有金刚石粉。只是当时我手软,所以才让他又多活了五年!”她面上含笑,一番话说的娓娓动听,仿佛她口中说的不是拭君谋逆的死罪,而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壮举。自豪,是的,她脸上的神色竟然会是自豪。

她手指轻颤,跌坐在地上,与方孝孺的幼|女咫尺相对,她把手中的字条塞到她手上,“看看吧,这就是被你谋害的,现卧于龙榻上行之将尽的皇上,给你的恩旨。”

一切都如十八年前一般无二,只是这一次,那只笔没有众望所归地被他掷入她胸前的罐中,而是失了手,跌落在船板之上。

“好了,那我们就在外间厅里,你先养养神!”若微刚刚为朱瞻基放下明黄色的龙凤帐幔,只听外面小太监唱奏:“皇太后驾到!”

“她真的不知道!”殿外忽地响起一个凄厉的女声。

“这玉笛上涂了些什么?玉笛之中又藏着些什么?你告诉本后!”若微压低声音,强忍着满腔的愤恨。

一阵清柔的乐曲悄然奏响,在繁星萦绕的淡淡光影中,一个身着绿色纱衣的纤细女子跃然于小舟之上。

若微起身匆匆往外迎接,而张太后带着云汀和素月已经进了殿门。

此时此刻,她的美,她的舞,只为那坐在琼华小岛暖围深处的大明天子,她的夫君朱瞻基。

郭爱抬起头,明眸中闪烁着满目的疑惑,茫然地摇了摇头。

事情大大出乎若微的意料,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臣妾参见皇太后,参见太后!”如梦初醒的郭爱这才扑通跪地行礼。

“母后!”朱瞻基撩开帐帘,立即有负责司寝的宫女上前相搀,“不知母后驾临,儿臣未能远迎”!

“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郭爱仿佛全然不明白,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碎成三段的玉笛,又抬头看着若微,如同痴人一般,往日流光闪媚的那双美目早已黯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