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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挣不开，快疯掉，最后“哇”的一声哭了。
他抿抿唇，把手绢丢在了地上，不再看他们一眼，吃力地推着轮椅到门口。
等陈虎又蹦又跳跑过来的时候，贝瑶笨拙地转身抱住了陈虎的腿。
明着夸奖，暗着嘲讽。因为赵芝兰就胖，她在暗指遗传问题。
她茫然抬眸看着嚎啕大哭的小胖子，又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裴川。他、他怎么还不过来抓。
赵芝兰笑道：“往常赶你去你都不出门，今天生病可以不用去了。”
到了下午，贝瑶顺利被送去了幼儿园。
歌继续唱，陈虎小胖墩儿把手绢丢在了裴川身后。而这时小赵老师带着一个肚子痛的小孩子去上厕所了。
那轮椅每推一步，仿佛蜗牛爬。
她乖巧吃完了饭，赵芝兰给她抹了抹嘴巴。
只有木板做的两个跷跷板，孤零零在院子里。
裴川也被安置在孩子们中间，他因为没有双腿，无疑是幼儿园最特殊的孩子。小赵老师可怜他，孩子们害怕他又讨厌他，这样矛盾的存在，他似乎成了整个幼儿园的累赘。
陈虎哭得大声，幼儿园里年龄小的孩子也跟着哭起来。小赵老师一进门就看见这景象，她赶紧上前去把小贝瑶抱起来。
小裴川咬牙，一手扶着低矮的轮椅，一面努力弯下腰。
赵秀生的女儿叫方敏君，比贝瑶大半个月，方敏君生的粉|嫩可爱，没有同龄人的圆润，反倒是生的秀气端正，跟小玉女似的。谁见了都说这孩子长大美！
而贝瑶，抽条以后仿佛嫩叶舒展，出落得惊心动魄，成了c市二中的校花。
围成一圈的四五岁孩子拍着手：“丢呀丢呀，丢手绢～”
赵芝兰老公，也就是贝瑶爸爸，是砖瓦厂工作的，工作艰辛，工资还不高。赵秀老公是个小学数学老师，受人尊敬，工作还体面。
陈虎冲他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孩子们被他滑稽的模样逗得咯咯笑起来。
她把小陈虎弄哭了怎么办？
四岁女娃娃的身体没有力气，小胖子像头小蛮牛，急得横冲直撞的时候，贝瑶快要抱不住他。
裴川偏过头，对上了贝瑶的眼神。
那个女人叫赵秀，和赵芝兰以前是一个村的，说来也巧，两个女人后来都嫁到c市做了邻居，在制衣厂工作。过两年同年怀孕，在八月双双生下女儿。身边的人就不免拿这赵秀和赵芝兰来比较。
不过短短片刻，他回过头，不再看她。
赵芝兰高声回道：“今天不去上班，我请假了，你走吧。”
在所有孩子的笑声中，他细瘦的手臂开始使劲驱使着轮椅向前。
陈虎故意跑得很慢，捂着肚子笑。
他们都叫她瑶瑶。
女人嘀咕道：“不早说。”然后扭着腰走了。
在五岁这个夏天，他犹如一头困兽。暴躁又绝望地，驱动着轮椅追逐。倔强不服输。
把她当做心肝暗暗喜欢了一辈子。
贝瑶呆呆睁着杏儿眼看他。
贝瑶抬头看妈妈，妈妈果然沉着脸。
知了声一声接一声。
他含着眼泪，想抓住点什么东西。于是一遍又一遍调整轮椅。
赵芝兰心软，摸了摸她额头：“那下午再去。”
因此裴川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单这样赵芝兰还不至于小气，主要是比女儿。
“常青幼儿园”门口栽了几颗椿树，一摸会有臭味。而园子里则栽种了几株梅花，一到冬天就香气扑鼻。九六年的幼儿园设备简陋，不会有滑梯这样的设备。
赵芝兰把贝瑶软乎乎的小手交到小赵老师手上时，贝瑶往教室里面看，孩子们在玩丢手绢。所有人都在拍着手唱歌，只有一个人没有——
幼儿园里顿时闹成一团。
他掌控不了轮椅的方向，也不懂如何用力。
孩子们稚嫩的嗓音唱着歌，小赵老师笑着把贝瑶安置在孩子们中间。贝瑶对面就是裴川。
贝瑶小奶音道：“妈妈，我要去幼儿园。”
一对比，贝瑶就成了被碾压那个。
楼道传来下楼的声音，然后门外女人尖细的声音喊：“赵芝兰！”
夏日椿树上蝉鸣声阵阵。
孩子的肌肤娇嫩，她杏儿眼里带着不管不顾的娇憨，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了。
偏偏赵芝兰什么也比不过赵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