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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孩子不说，她的目光落在裴川腿上，眼里顿时多了泪意。蒋文娟其实也明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他的腿。
裴川黑眸看着自己难看的残肢，没有说话。
蒋文娟和裴浩斌虽然是介绍婚姻，可是夫妻俩刚结婚的时候很甜蜜。特别是裴川出生以后，这样的幸福感到达了顶峰，可是裴川后来腿断了，蒋文娟没法不恨裴浩斌。
赵芝兰拉着她回家的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下午赵秀来敲门，手里拿了半个巴掌大的蛋糕。
当时见到浑身是血的裴川，蒋文娟肝胆欲裂，心都要碎了。
她恨丈夫因为工作招来报复害了儿子，，让孩子在四岁的时候被犯罪分子斩下了小腿。
她第一次给他纸飞机，他撕了，还打过她的手。
贝瑶眨着大眼睛，糯糯地喊：“秀阿姨。”
“你没怎么活动，今天不是很热，身上不脏，改天洗吧。”
裴川家有台彩色电视机，放在客厅，在九六年算是件稀罕东西。蒋文娟在和裴川一起看歌唱节目，裴文娟没有转头，倒是裴浩斌率先说：“我回来了。”
赵秀颧骨很高，眉很细很细，她一进门把蛋糕往赵芝兰手中一递，然后掐了一把贝瑶的小脸。
她刚要喊裴叔叔。
她给裴川脱了衣服，把瘦弱的小男孩放进木盆里。
她小手比划做了一个切开的动作，赵芝兰足足愣了许久。最后肯定地点点头：“对，给那孩子拿点去。”
“知道。”他轻声说，“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这一次是个蛋糕，奶油上的花都不完整的那种。
贝瑶得了指令，小心翼翼端着蛋糕跟着裴浩斌往裴川房间走。
他伸出手，接过了她珍惜捧过来的蛋糕。
“妈妈。”他抬头，“我想洗澡。”
裴浩斌推开门，书桌前坐了一个端端正正写字的小男孩。
裴川仰头去看爸爸，明澈的眼里没有半点恨意。裴浩斌心里微不可察地一痛。
她懵懂回头，看见了小男孩居高临下的黑眸。
赵芝兰善解人意地笑笑：“我姓赵，裴警官好。我女儿瑶瑶和小川是同学，过来给他送蛋糕。”
他沉默着看她。
裴川睁眼看着，许久才闭上眼睛。
贝瑶傻眼了。
绕过小区的绿荫，还有几户会在小区前圈出的绿蒲里种几颗蔬菜。
她沮丧地想，自己好多肉肉，方敏君小朋友确实轻巧又好看。
沉默的男孩子往她小兜兜里放了一把巧克力，然后松开她衣领子，示意她可以走了。
裴川一直安安静静的，蒋文娟看着孩子苍白清秀的脸，摸了摸他黑发：“小川为什么咬陈虎？”
身后衣领子被拉住。
和上辈子一样，裴川到底没能读完幼儿园。
他记得她还好小，比他小一岁多，估计还会读一年幼儿园。而他下个月就要去学前班了，可能很久很久都看不到她了。
他没能听到故事，把目光平静地转到墙的另一侧，那里以前用粉笔划了刻度。可以量小孩子的身高。以前每长一岁，爸爸妈妈都会带着他喜盈盈地量一次。
贝瑶踮脚去拿桌子上的蛋糕，赵芝兰说：“才吃了饭，蛋糕吃了不消化，会肚子痛。”
她温柔地抱抱他，然后笑道：“妈妈去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小川有想吃的东西吗？”
然而贝瑶开心极了，她小圆脸粉嘟嘟的，就要跟着裴叔叔往外走。
得到了对方敏君的夸赞，赵秀满意地走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那边出现了裴浩斌的坚毅的脸。男人做刑警，身上一身正气。他仔细认了认，发现母女俩很眼熟，似乎是一个小区的，忘记了人家名字有些尴尬。
贝瑶摸摸口袋里扎手的糖果，又抬头看他。
他在为进入学前班做准备。
男孩子一个又一个铅笔字，方正而有力。
他明白，他永远也不会长得像爸爸那样高了。
裴浩斌傍晚才回家，他最近在缉拿一个毒犯，常常忙到深夜。他回来以后，整个家的氛围安静了一秒。
他先看看疲惫的妻子，又摸摸儿子的小脑袋。
贝瑶紧张地看着裴川。他的房间比她的大，设计很简单，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像妈妈笑话她房间是个小猫窝。
裴浩斌低头，看见一个扎了两个花苞头的小姑娘，小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皮肤很白。睫毛又长又翘，像是个软乎乎的年娃娃。
小贝瑶难过极了。
贝瑶虽然有些馋，但她摇摇头，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分开两个，妈妈吃一个，一个给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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