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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有一晚两个人都忙，蒋文娟急救手术主刀，裴浩斌也还在工作。他们都以为彼此接了裴川，结果回来才知道两个人都没有去，当天晚上蒋文娟歇斯底里哭了一整晚。
贝瑶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记忆停在三年级，她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常雪是这年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港星，拍了许多电影。贝瑶小学时候还很喜欢这个好看女星的喜剧电影。九六年常雪被称为“玉女”，而眉眼和常雪七分像的方敏君，就被称为“小玉女”。
裴浩斌发现厨房没有给他留饭，他顿了顿，自己下了碗面吃完。吃完了又来和裴川说一会儿话，他问什么，小男孩答什么，格外懂事。
小赵老师叹了口气，她可怜裴川，却也明白裴川不适合在这里待下去。
蒋文娟皱眉。
蒋文娟冷眼看着，到了晚上九点，她给裴川擦了脸，让他快睡觉。
他没把和陈虎吵架的原因告诉蒋文娟，蒋文娟拧着眉，到底还是给他烧了水。
贝瑶坐在人群中拍着小手唱歌，左右看看才发现裴川没来上学，当然，陈虎也没来。她心中很着急，裴川怎么不来幼儿园了啊？
裴川依然一句话没和她说。
小女娃杏儿眼亮得像揉碎了水晶，她用眼睛告诉他，这个长得糟糕的蛋糕很好吃，至少是她心爱之物。
赵芝兰切开，看着眼巴巴观望，还没桌子高的女儿，心软又好笑：“妈妈不爱吃，给你留着。走，我们先给裴川拿过去。”
她知道裴川在撒谎，他们家家境在整个小区算是顶殷实的了。那种夹心饼干别人家没有，可是他们家不仅有饼干，还有巧克力。裴川不会为了一块饼干去打架。
“小川，小朋友来了。”
年娃娃有些怕生，在赵芝兰的指示下奶声奶气喊叔叔。
蒋文娟把裴川带回家，给他洗了把脸，又拿水盅接了水给他漱口。
裴川垂下睫毛：“他抢我饼干。”
蒋文娟怨他连累了裴川，两个人隔三差五就吵架。
她端着成年人半个巴掌大的蛋糕，见他看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有几分怯意地朝着他走近。
她浅薄的记忆里，是知道这个学前班的。学前班在育博小学里面，离幼儿园有点远，不在一个方向。
男孩子的手拉住她衣角。
蒋文娟刚笑着说好，外面有人敲门：“蒋医生！蒋医生在吗？”
他依然没和她说过一个字，转头握了笔端正坐着写字。
八月三号，是方敏君小朋友的生日，小赵老师带着整个幼儿园的孩子给她唱生日歌。
一股力道把她往后拉了拉。
“不用不用，就送个蛋糕的事，裴警官你忙你的，瑶瑶去看看小川，送完就出来。”
第二次是夏天最灿烂那朵荷花，他扔在了桌子上。
贝瑶下意识看妈妈。
这是个不怕挫折的女孩子。
饶是裴浩斌，也被萌得心软了软。他和善地笑道：“小川在房间，瑶瑶过去看看他吧。小赵，不嫌弃就进来坐坐，我给你倒水。”
她双手捧得高高的：“裴川，给你吃。”
裴川转头，漆黑的眼睛透过爸爸高大的身影，看见了稚嫩的女娃娃。
裴川抿抿唇：“我想洗澡。”
裴川家就在对面，母女俩从另一侧上楼，敲响了四楼的门。
她忐忑地看着他，目光清亮又软。
后来被裴浩斌流着泪抹去了，只留了一团模糊的痕迹。
那蛋糕是硬奶油蛋糕，也叫做麦淇淋蛋糕。赵芝兰是舍不得买的，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一家子人要养。贝瑶过生日多半是买包水果糖，再煮一碗糖水鸡蛋。
贝瑶记得裴川那天也是这么打陈虎的，把陈虎拖过去，然后……她下意识想捂住胳膊。别咬她，裴川不喜欢的话，她再也不来了，她怕痛。
赵芝兰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偏偏赵秀还在继续：“唉，不像我家敏敏，不长肉。虽然大家都说她像常雪，长大了好看，可是我瞅着瑶瑶看着可爱些呢。”
赵芝兰皮笑肉不笑：“说笑了，你家敏敏长得是很好看。”
赵秀笑道：“还是瑶瑶脸蛋儿摸着舒服，来给阿姨看看，听说你之前生病了，生病也没变瘦，这小脸圆乎乎，一看就有福气。”
蒋文娟睡前依然嘱咐道：“想尿尿不要憋着，要告诉老师和妈妈知道吗？”
裴川摇头，黑眸安静懂事地看着蒋文娟忙碌的身影。
贝瑶问小赵老师，小赵老师说：“裴川妈妈说他不来幼儿园了，等九月份，直接送他去念学前班。”
赵芝兰更冒火，她自己微胖，就怕被人说，偏生赵秀每次都使软刀子。生个女儿像常雪怎么了！又不是真的常雪，小孩子嘛，还是她的瑶瑶看着可爱呆萌。
蒋文娟也看见了，这几乎是她心中难以承受的痛，然而她不能让幼小的儿子自己洗，她耐心给他洗完，又把水擦干，然后带他去睡觉。
因为幼儿园所有的小孩子都看见了裴川打架，他黑眸里没有一点色彩，装了对世界的冰冷。他咬陈虎的疯狂，把所有孩子吓坏了。
哪怕是一句谢谢。
裴川看着妈妈急匆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