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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立材也在前两年买了摩托车，而裴家那辆摩托车，早就换成了颇为气派的轿车。
有好几次蒋文娟看到裴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笑着问他在学校里表现如何，以后想读哪所高中。
贝瑶前世和裴川不亲近，一直不知道裴川对这个妹妹是怎么样的态度。
这一晚赵芝兰生产，贝瑶在房间祈祷一切顺利。
男人带笑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久才来？”
他明明还没问，蒋文娟就心虚到自己找了个借口。
怀都怀上了，也不忍心打掉它。这年三月， 刚好就是小贝军出生的季节。
裴川听见响声，没有焦距的眼睛才放到了她的水杯上。
八月份蒋文娟搬出去住了，她撩了撩耳发，对着儿子说：“妈妈要去出差，过段时间会回来，你好好学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好在是二胎，赵芝兰一点也不慌：“你先把瑶瑶送回去，还没开始痛，早得很。”她又转身看贝瑶，“回去睡一觉，明天来医院看妈妈和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晚上一个人待在家怕不怕？”
赵芝兰和贝立材都琢磨着等孩子大点了再上户口回家。
贝瑶期盼了一夜，一大早就被贝立材接去医院了。贝立材乐呵呵说：“你猜对了，还真是个小子。”他怕闺女误会家里重男轻女，赶紧又说，“以后这小子长大了，就让他给我们可爱的瑶瑶做保镖。”
“噢。”贝瑶心中担忧，那他以后会多难受啊。
她抱着书包，在关拉链。贝瑶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语气一如既往带着清晨问安的温软：“还没有到夏天呢，早上要多穿点。杯子里有开水，你暖暖手。”
暗夜里裴川并没有开灯。
“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作业写完了。”
贝瑶到教室，裴川早已经在了。
贝瑶见他穿得单薄，连忙拉开书包拉链，拿出自己的粉色水杯，放在他桌子上。
贝瑶背上书包，笑着摇摇头：“小苍表姐不是有些旧衣服吗？都挺好看的，也很新，我穿她的就可以了。弟弟小，他的衣服要买好一点的，对了，夏天快到了，还要给他买痱子粉。”
贝瑶眉眼温柔，看着他笑了。
只要他这个残废存在一天，他的母亲连觉都睡不好。多可笑啊。
贝瑶知道自己爸妈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所以心里一点也不介意。她步子轻快地去上学，想把自己弟弟出生的事悄悄给好朋友们分享。
裴川觉得冷，世界安静又残忍的冷。他的残缺成了母亲的噩梦，反而是他年纪小，模模糊糊记不清那种痛苦，他记得更多的是人们复杂同情的眼神。
他这双残缺的、会给人带来噩梦的残肢，这辈子再也不要给任何人看见。
蒋文娟回答：“得和我儿子解释一下要走挺久，我给他说我出差去了。”
“我看不会。”贝立材摸摸妻子肚子， “这个孩子长大了， 也能为姐姐分担很多压力。”
三月二十五号，一个足足七斤中的婴儿躺在襁褓里。
他以为失去了双腿，他努力读书，听话懂事，将来靠着双手做个对社会有贡献有价值的人，就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成为父母的骄傲。
然而他从来没有送过贝瑶东西。
（裴不高兴，你还好吗？你有什么心事吗？）
“他们当着我的面，把小川的腿……”她捂着嘴，痛哭出声，“你成全了你的事业，我做了好几年噩梦。你是个好刑警，可你不是个好父亲。”
“我和你爸之前就商量了，大名就叫贝军。你看要不要给他取个小名啥的？”
贝瑶坐在爸爸的摩托车上，风柔和地吹上脸颊，今天是三月二十四号，星期五。明天就是小贝军出生的日子，他生在凌晨两点钟。饶是贝瑶知道这些，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
他安静地垂眸。从他五岁开始，从来都没有。
贝瑶觉得烫手，她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值钱的首饰，她磕磕巴巴道：“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买、买这个？”
“我甚至……我甚至害怕看到他，可他是我的小川啊！”蒋文娟满脸泪水，“这么多年是宋医生一直给我做心理辅导，你说我没有责任心也好，说我下贱也好，可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噩梦般的日子了。”
“你这样也不行，总得告诉他真相吧。”
原来留不住的人，永远都留不住。哪怕他暗暗告诉自己，原谅母亲，她心慌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女声音里漾着欢喜。她气息清甜，带着早餐牛奶和盛放的丁香花的香气。
裴川在一片漆黑里，捧着一杯冷掉的、原本沏给蒋文娟的茶。
小少女喜悦之余问他：“裴川，你想要一个弟弟妹妹吗？”
如果不是这沉甸甸的分量，贝瑶还以为是小卖部那种玩具镯子仿品。
阳春三月， 柳枝抽出新芽，贝瑶走在裴川身边， 小声给他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川和贝瑶都是勤奋的人，他们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同学。
贝瑶怕他难过了自己不知道，只能想一切笨拙的办法去靠近冷漠的少年。她用简单的单词询问他，如果他不愿意回答，可以当成一个普通的英文练习游戏，不会叫他为难。贝瑶希望能在自己家积灰的邮箱收到他的回复，她知道他每天都会去邮箱处拿订的鲜牛奶。
贝瑶回家想了想，拿出小苍表姐送给自己的明信片，悄悄写上去。
二胎得罚好几万块钱，这么一来，开支简直大得难以想象。
“嗯！”她小声凑近他耳边，“我没猜错哦，就是弟弟不是妹妹，他还好小呢。”
他迟钝地，伸手捧住她的粉色水杯。
贝立材：“瑶瑶回来了，我去看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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