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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目不斜视，吴茉心跳有一瞬加快：“裴川！”她小跑过来，“你、你怎么来了六中？”
他从黑暗处往六中走，在六中校门，遇见了吴茉。
寝室里一共四个人，吴茉最羡慕贝瑶。哪怕贝瑶家境最差，可她人缘好，长了一张所有人都羡慕的脸，而且一个寝室的，最清楚贝瑶身材有多好，贝瑶几乎拥有吴茉一切最羡慕的外在。她无法理解陈菲菲和杨嘉为什么能心无芥蒂地和贝瑶站在一起还那么喜欢她，难道不会觉得自卑吗？
从山脚到山顶，符合马拉松坚韧不拔的精神。
她钻过防护线，给了他这辈子第一个拥抱。
少女穿着校服裤子，因为裤腿太长，她卷起来了一截，坐下会露出格外细的脚踝。
少年掌心滚烫，他一言不发，全身湿透。
离最后一个赛点只有一百米的时候，他看见了她。
可是裴川心想，他命和身体虽然低贱，心意却并不低贱。
最后二十米。他跑不动了，只能咬牙一步步走。
裴川没解释，他低头继续写化学卷子了。
郑航说：“我要去，给我报一个。”
“裴川！”贝瑶笑着喊，她尾音很软，有心人眼里有些嗲，可其实声音温柔，像是江南软语。
他突然有种冲动，去看看她如今的生活。远远看一眼就好。
当然上课了，她是生物课代表，老师让去帮忙拿点东西才出了教室。然而少年的目光往他们教学楼看，吴茉心里沉了沉。
常青山葱茏，人为开辟出了一条跑道，后来建了栏杆，栏杆牢实，平时常常有人爬山，后来拿来举办秋季马拉松。
吴茉说：“其实也不是，你知道的，喜欢贝瑶的人挺多的。”
十九米、十八米……
吴茉连忙说：“当然当然。”
她朝着裴川跑过去。
贝瑶却以为他说喜欢这项运动，她气死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这么不爱惜自己，疼死你活该！”
喇叭声说：“各位同学们，注意听比赛事项，整个路段一共设置了六个赛点，没跑到一个赛点的，上去领一条丝带，以丝带数和时长记录成绩。”
他喘着气，望着山顶的方向，一言不发继续。
他心里有一块不受控制地跳动，仿佛那一夜发的疯，在这一笑里有了归处。他微微站远了些，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裴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不喜欢答非所问的人，对吴茉也没有任何耐心，径自绕开她走过去。
银杏半黄半绿，枝叶下落，她坐在大石头上，身上背了一个书包。许是累坏了，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气。
比赛可谓人山人海。
终点有不少人，都在翘首以盼，她低眸认真在倒水冲兑葡萄糖，其余人上前给跑完全程的同学递水。
横幅被拉起，不参加的大部分学生都会去帮忙。志愿者们穿上自己学校的校服，戴上校徽，坐车上山。
裴川其实并不求什么，她递一杯水就好。可是他似乎，连这点距离都跨越不过去了。
十月早晨的山风有些冷。
吴茉有些难堪， 几乎整个高二都知道校花贝瑶脾气不错， 她成绩好，从来不吝给同学们讲题。一双杏儿眼清透美丽，长睫软软的，一笑甜到了人心里去。
他脚步停下来。
十月份收假回来， 上完晚自习后贝瑶看到了抽屉里的一封情书。
吴茉没上车前，过去靠近师甜，她请求道：“会长大人，能不能让我和贝瑶去山顶啊！我们都好想上去看看，求求你了！”
裴川说：“我下去走走。”
贝瑶小脸严肃地说：“吴茉， 我尊重你的隐私， 也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她试探着问：“你是来找贝瑶的吗？”
裴川淡淡道：“嗯。”他沉默片刻，问她，“你们上课了吗？”
山道上只有他和贝瑶，还要十七米才是终点，她的身后，无数人翘首以望。
她看着少年颀长的背影，生出说不清的渴慕。要是他信了，他要么主动退出，要么强势争取，伤害的也只是贝瑶或者韩臻。
学生会会长师甜走在最前面，招呼高一高二的志愿者同学们上车——这样的活动高三是不会参加的。
“你也跑吗？可是你没报名，赢了也没奖励啊。”没有奖励、没有荣誉，那还跑个球啊。
第三个赛点，第四个赛点……
他握紧饭盒，目光落在她书包上的小熊猫。
秋季马拉松格外热闹。
她长发披在肩上，微卷的发尾被风吹起。循着跑道跑过去，两米、一米，她像是一只飘落的蝴蝶，轻盈、带着夏天的香气。
金子阳他们自然是不会去食堂吃饭的，几个人勾肩搭背：“要不去‘倾世’吃饭，好久没去了。”
他们都没去上今天的晚自习，从倾世看过去，能看见六中的教学楼灯光次第亮起。
少女怀里是香、是软、是缠绵，是他这辈子再忘不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