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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雪，夫妻俩住的是贝家的老房子，赵芝兰还特地给他们安了空调。
她笑吟吟的：“你是不是在生昨晚的气啊？”
并不是需要大富大贵，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多个筹码，才不至于那么卑微。单单爱情养不活他家宝贝，还得要面包。
她以为他最近忙研究所的事情，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闷声不吭就来接她。
裴川第一次希望她没有自己爱得深，希望他不是她的全部。这样即便有一天他先走了，还是有孩子替他照顾她，她还能把爱分给其他人。听说母爱是胜过世间一切感情的。
“小贝医生，恭喜长大。”
两个人， 一座坟。
他开口：“胡说。”
裴川视而不见。
“他不肯平白受人恩惠，曾经那笔钱我没收回来，于是我说，让他自己试着干，将来要是成了，给我一半股份。要是不成，他赔一小笔钱给我。”总得拼一个未来，不能遥遥无期等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不学陈阿嬷，在冰天雪地里死去。
贝瑶气闷极了，一口轻轻咬在他腿上。
贝瑶转过脸：“不好奇，不听。”
贝瑶总觉得和裴川有关，然而男人淡定地敲打着键盘，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她白天说了不好奇，现在简直好奇死了。
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现在耳鬓厮磨一如最初。
窗外大雪铺就厚厚的白色，她满眼氤氲的水汽。
大家都知道先前方敏君订了婚，然而此刻还是有些怔愣。
他抱着贝瑶翻了个身，帮她顺呼吸，自己也在轻喘，在一年鞭炮声中，哑声给她讲陈英骐和方敏君的事情。
不然被隔壁的父母听到什么，实在是件很尴尬的事。他们住的是贝瑶以前的闺房，昨晚贝瑶不安分，觉得回了老家的裴川好严肃刻板，一点也没有在家温柔，她故意去撩他，撩到裴川忍不住压过来了，她又咯咯笑：“我爸妈还在隔壁。”
裴家栋也有些怕他，裴川和小孩子相处本来就少，他自己是小孩的时候，都不擅长和同龄人相处，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旧小区依稀仍旧是当年的模样，梅花开了，馥郁芬芳溢满一整个小区。
他们平时工作是不用穿这样的衣服的，累赘。
贝瑶和裴川也去吊唁。
老小区这边的居民都觉得同情，陈阿嬷年轻的时候也是老家村里长相标致的姑娘， 后来嫁给了眼睛看不见的丈夫，操劳半辈子辛辛苦苦天不亮就卖豆腐。
裴川过来参加她毕业典礼的时候，特地穿了西装。
裴川假肢脱了，被她咬得一僵。
贝家外面挂了红彤彤的灯笼，赵芝兰知道他们要回来高兴坏了， 特地做了很多香肠腊肉。
只不过尴尬的是老房子不隔音，一到晚上，只能老老实实睡觉。
他没有过和小孩子相处的经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孩子不太容易喜欢他。今年过年，他给贝军发了个大红包，小孩子别扭地喊了声谢谢姐夫。
她照顾自己男人一辈子， 逢人都是笑。
他拍了拍裴川的肩膀：“我真羡慕你。”
裴川咬着后槽牙，不吭声。
裴川笑了笑，没说话。
她趴在他腿上：“裴川呀。”
“我坐牢之前，拜托他好好照顾你们。还给了陈英骐一笔钱，让他去创业。他收了钱，却没有动，人品倒是不错。陈英骐有肥胖基因，他减肥比许多人困难无数倍，然而这几年，他天天坚持，无论冬夏。可是事业上，他有技术，却只能给人打零工。”
回来的路上，有人唏嘘：“也不知道陈阿嬷图个什么，伺候人家一辈子， 死了也跟着去。一辈子这么苦， 也没享过什么福， 老了还没人送终。”
她飞扑过去，裴川抱住她，接过她拿来装饰的油纸伞。
但是如果这个世上，有人与她有相似的眉眼，相近的血缘。看着心里肯定会情不自禁温柔下来。
贝瑶等他走了，又眼巴巴看过去。讲什么呢这么神秘？
大学的花开得烂漫。裴川将彩绘油纸伞往下一压，伞下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
贝瑶说：“你体温好高，好像一年四季都是暖的。”
“不知道？”
今年旧小区的邻居们依然相互串门送礼。
秦冬妮靠近贝瑶，笑着说：“有时候觉得看着你，就看见了爱情的模样。”
贝瑶心里笑岔了气，她撑起身，分开腿坐在他身上，脸蛋粉嘟嘟的，眼里分明就是在玩闹的笑意。
这两年贝家不兴守岁了，到了凌晨，鞭炮声次第响起。
裴川青筋直跳。
“没有。”裴川说。
裴川看着远处风雪中孤单的白杨树，有片刻沉默。
还真是因为害羞一声没吭，又舍不得咬他，看着可怜极了。
姑娘嗓音清脆喜悦：“裴川，我毕业了！”
年前，卖豆腐的陈阿嬷死了丈夫。据说眼睛看不见的老爷子前一天咽了气，陈阿嬷第二天就跟着去了。
校园里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渐渐也有了成熟的棱角轮廓。
年后再回学校，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
这样她依然会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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