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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阳打来的，驰厌回拨回去：“什么事？”
驰厌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2005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让大学里许多女孩子都分外兴奋，毕竟许多人并不是r市土生土长的居民，有些南方来的学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大雪。
十一月初冬，r市却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
陈淑珺羡慕极了：“天啊，女孩子温柔起来，这谁受得住。”
别的事再想办法，他认了。
姜穗到校园门口时，大老远就看见了驰厌。
驰厌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如果到时候出什么事，我给你和戴有为安排了退路。岳三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只要你不暴露，你和你家人就没什么危险。”
水阳别过头，咬牙不语。他依旧不赞同驰厌在这个时候与姜穗真正在一起的事情，这完全加大了本来的风险，让驰厌原本的打算完全乱了。
然后他看见，少女眼里极力忍住的泪水从眼眶里滚出来，她眼睛红通通的。
他按住她头脑勺，直到少女憋红了脸，十分委屈的模样，驰厌才松开了她。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姜穗就觉得自己特别丢人。她这会儿脑子清醒了，才知道自己本来就不该纠结这些情情爱爱，对她来讲，驰厌更重要的身份是帮她救父亲。他喜不喜欢她，并没有那么重要。
驰厌眸中浅淡，等着她的回答。
十一月风雪下，她小脸明丽，眸中极亮。
这一切姜穗一无所知，直到都快到家了，男人依然一言不发。姜穗拽紧安全带，忍不住指控他：“驰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姜穗绷紧了脚尖，伸手去推驰厌，她觉得自己足尖一定都染上了粉色。
姜穗仰头看他，有些急，驰厌怎么没有一点感动的情绪呀！依然是那张冷淡禁欲脸。
她小声继续道：“我也不……”不会喜欢你了。
驰厌转身，笑意在他眼里化开。
他压抑着，闭了闭眼，用冷淡的嗓音说：“抱歉。”
水阳憋红了脸：“老板，不是我多嘴，可是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吗？最晚过了这个年，我们就得回横霞岛屿一趟，当初企划书上订的时间是三月，然而珍珠那笔钱，至今没有汇回去给三爷，他肯定已经起疑了。”
驰厌知道，小姑娘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今天还新鲜，明天就觉得后悔了。
这一定是最滚烫的一个初冬夜晚，姜穗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觉得这样的场合，他们刚刚的举动，简直无地自容。
而她永远都不知道，他说出今天这番话，到底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所以，你要是觉得害怕，后悔刚才的举动了，现在给我说。我们曾经的约定依然有效，我会帮你治好你父亲，你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学校上学，过自己的生活。然后这辈子离我远点，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驰厌摸出手机，刚刚他裤兜里手机来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管。
姜穗若有所思，笑着点点头。
他第一次如此坦白地把自己剖开给她看。
偏偏那股勇气还没散尽，她想，一辈子好不容易就主动这么一回，她总得知道一个结果。
她嘴角抿出软软笑窝窝儿，声音甜甜的：“别人家的男朋友都有，我家驰厌也要有。”
这一暖心举动，还给了许多女孩子启发，纷纷给自己在外班的男朋友买奶茶买热饮。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男人的手干燥温暖，他牵着她，摸出钥匙打开门，又给她拿出拖鞋，帮她换鞋子。
驰厌像是猛然被泼了一盆凉水，浇醒他此刻的意乱情迷。
“这个别忘，一辈子也别忘。”他说，“很喜欢你。”
然而最好现在说，给人希望，一夜以后又绝望，是件十分残忍的事。
那头水阳忧虑地说：“老板，三爷那边好像不太对劲，医院的戴有为被转移了，梁芊儿也是。我觉得我们回横霞岛屿的时间恐怕得提前。”
在他下班离开公司出门前，水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疯了！”
他停在大门对面的街道，站在风雪处等姜穗。男人肩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这样冷的天气，司机来接她时从来都是坐在车里，而驰厌永远都是站在车外。
她小口喘着气，脸色涨得通红。
回答他的，是扑进来的一个香香软软的身体。
他不太明白小姑娘究竟喜欢玩什么把戏，但是不妨碍他配合她。也许某一天，他就会变成她的曾经。
姜穗固执地道：“可是你刚刚都亲我了。”因为快哭了，她语气软到哽咽。
而且因为突然降温，班上许多人都感冒了。
姜穗坐上去，她刚才一定是疯了，她一辈子的勇气估计都用在了今夜。
这也是水阳跟他之初，驰厌为了巩固人心做的保证。
灯光下，驰厌平静地告诉她：“穗穗，我现在情况不太好，你也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情况，吃不饱饭，看人脸色过日子，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以前的模样，甚至比曾经更加糟糕。那个时候我不再有能力养你，也不能够保护你，坦白讲，我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回荡在车里，驰厌侧眸就看见了一双潋滟的桃花儿眼。
她用力搂住他脖子，几乎要挂在他身上。少女在他耳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确定，不后悔。”
陈淑珺不喜欢下雪，更确切来说，她不喜欢冬天，她怕冷，一到冬天恨不得裹上一床棉被才出门。
那双水沾染过的眼眸像是雨后的天空，蝶翼般的睫毛颤抖着，说不出来的可怜。
驰厌心如刀绞，他一面想起刚才那个他化主动为被动的吻，一面想到水阳打来的电话，他说：“刚刚是我不对，现在你安静些，睡一觉，明天你就会忘记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