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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杨推着顾景琛走在前面,沈芊芊与冷行远随后,后者将手伸到沈芊芊身前,悄悄竖起大拇指。
沈芊芊龇牙朝他扯出一个傻笑,冷行远靠近她,声音压低:“下次装傻前,最好把口水流出来,这样就更像了。”
“你俩在后面咕哝着说什么?”顾景琛在前面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没,没说什么,我夸嫂子好厉害。”冷行远立即解释,说完,紧闭上嘴唇,手指从这头移向那头,朝沈芊芊做出一个拉链的动作。
沈芊芊知道这个动作,是冷行远告诉她,会帮她保密,于是,抿唇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对于冷行远的敷衍,顾景琛没再说什么,几人离开长廊,继续走往西院。
东院。
“李妈,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跟杀猪似的大叫大嚷,吵得人没法入睡。”
大夫人何氏身着宽松睡衣,揉着太阳穴走出卧房。
李妈急匆匆地走出去,没一会儿就回了来,“傻子把三姨娘给打了?”
何氏一下子来了精神,“哟,稀罕,她竟也有被人打的这一天,这只骚狐狸仗着受督军宠幸,平日在府里就没少作威作福,能把一个傻子逼急发火揍她,想来她倒也是长了本事。”
李妈从衣架上取下披风,上前给何氏披上肩头,“那可不是么,下人说她骂的那些话可难听了,还当着二爷,四少爷与表少爷的面。”
“老四回来了?”
“嗯,应该是才回榆城,与二爷在府外遇上,就一起回了来。”
“老二听到骚狐狸骂他的人,没吭声么,以老二那暴脾气,还不得赏她一颗枪子儿?”
“这倒没,二爷一句话都没说,傻子见二爷不给她作主,就直接冲上去把三姨娘打了。”
“打来后,老二定是把傻子喝斥了一顿吧。”
“没,二爷说,打得好,记得下次要用巧劲。”
“呵,我也说打得好,真是解气。”
“那可不,三姨娘一直对夫人你,给二爷娶亲这件事心存不满,她不敢得罪夫人,就拿傻子出气,平时里她主仆二人就没少埋汰那傻子。”
“老二娶不娶亲,与她有何相干,难不成她还想勾引老二不成?当年若不是纪氏来帮她求情,让把这事压下来,不让督军知道,她哪还有命留到今日来飞扬跋扈。”何氏端起茶盏送到唇边。
“幸好我家谦程不在府里住,不然这狐狸精定然也不会放过他。”
“对了,大夫人,典妻的事有眉目了,说这女子长得挺标致,她娘生了4男1女,她嫁人后连着两胎都是男孩,夫家太穷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一听说要招典妻,她丈夫立即拍板应承下来,人已来了榆城,你看是送去大少爷府里呢,还是送来东院。”
“让她住东院吧,平时还能打打杂什么的,让谦程回来住一段日子,等她怀上了再回去,他府里的几个货色也不是啥好东西,若真是怀上个男丁,我可得帮谦程看好了。”
“还是我家夫人想得周到。”
“对了,傻子跑出府,逃去了哪里?”何氏又想起下午听来的事。
“说是逃进了歌舞厅,二爷穿了军装,还带了不少人去,才逼着舞厅把人交出来。”
“我倒是忘了,城防军的兵权还在老二手里,可他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这兵权怕是要易主喽。”
“他们闹他们的,我们隔岸观火就成,大夫人选这沈家傻子嫁给二爷,看来是选对了人,督军回来定也会夸夫人你做得好。”
何氏拍拍李妈的手背:“我们主仆相处几十年,还是你最懂我心意。”
“夫人言重,替主子分忧,是做奴才的本份。”
今夜的澜香院,很不平静。
三夫人云烟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无处宣泄,回到澜香院就开始摔砸东西。
噼里啪啦声不断地从澜香院里传出,下人们都不敢靠近,连玉莲也只站在墙角边,眼睁睁看着,不敢上前相劝。
西院。
“芊芊,你今晚很美。”顾景琛朝着转身出门,要去帮他打水洗漱的沈芊芊说道。
沈芊芊先是一滞,转过身回赞:“你穿上军装的样子也很帅。”
“是么,你过来,推我去镜子前,我想看看。”
沈芊芊把他推到穿衣镜前面,“你自己好好看。”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我想站起来看看。”顾景琛一把拽住她的手。
沈芊芊退回到轮椅前,顾景琛伸手搭上她肩头,借力站起。
一对璧人并肩出现在镜子里,“芊芊,他们说得对,我俩好般配,你瞧我俩这一身,像不像西洋婚礼上穿得装束。”
镜子里,沈芊芊明媚动人,顾景琛英俊帅气,两人的身高,长相及衣着都十分般配。
沈芊芊心里莫名地犯起慌乱,顿感不知所措,“景琛,我们只是假扮夫妻,你先坐坐,我去端水过来,洗漱完后你早点休息,我还要出去一趟。”
她把顾景琛的手从肩头拿下,搀扶着他坐回轮椅,再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匆匆走向屋门。
“假扮夫妻”四个字如四根无形的刺,扎进顾景琛的心,顿感无助的脱力,抽走这一夜攒下来的所有愉悦。
这四个字,是沈芊芊在提醒他,横在两人之间的,还有那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女子。
顾景琛后悔了,反悔将顾家的身份铭牌,送给了那个女子,还有那个许下的负责承诺。
“芊芊,你为何偏偏只比她晚出现了一天。”轮椅扶手被顾景琛攥得“吱嘎”作响,似快要散架。
沈芊芊端着水盆走进屋内,将水盆放上凳子,再把换下的裙子扔到自己床上,从水盆里拧干湿毛巾,递给顾景琛。
自己则转身去折叠裙子,“景琛,改日要麻烦古副官,帮我把这纱帘与面具送回夜上海。”
“好,不是裙子吗,怎么又是纱帘。”顾景琛擦脸的间隙看向床上,确实是一块又长又大,用来给窗户遮挡光线的内纱帘。
“夜上海里的服装,要么是旗袍,要么是暴露的裙子,没适合我穿得,就用了两块纱帘,缠绕在身上,做了一红一白两条裙子。”
“你的洋文说得很好,还有那首钢琴曲也很好听,我记得你一直在女子学校读书,没有留过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