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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一阵风吹散身边热度，姜雪宴从梦中惊醒，倒映在眼瞳中的除了黑漆漆的房梁，还有泛旧的顶帐，再无其他。
那些絮语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徒留一室凄凉。
她的女儿终是没有长大，早就被孟皇后害死了，后来的那个什么小皇子，是殷尝为确保万无一失，提前备下的。
几月后李承策回来，高兴之余还私底下同她抱怨过几回，说为平定人心，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传出，贺太师和几位知晓内情的大臣死活不让他去祭拜。
而他，后来没能活到得以去拜祭生母的日子。
姜雪宴从枕下取出那个小玉坠，放在心口。
棠华她们说的没错，宫里的日子就是这样，随时可能没命。
可有些事，她不得不做，只能多加小心了。
……
子夜时分，玄极殿中依旧灯火如昼。
妙相从殿外进来，一入内却见殿中空空荡荡，除了静静立着的内监宫女，瞧不见君王人影。
他继续往内殿走，果然见暗室的门开了一半，里头依稀有灯火闪烁。
妙相屏息入内，走了十余步，见皇帝身着玄色寝袍，正背对着他坐在矮榻上，一刀一刀雕刻着手中一块桃花心木。
“陛下，太后那头派人来说，太后已经处置了胡家姑娘，将人送回府上了，宫里也不会有人敢再徒生非议，陛下不用担心。”
李承策头也不抬，斜倚在榻上，继续手上动作，漫不经心地道：
“朕有什么可担心的？担心的不是朕，而是太后。可惜了，她本想将那个蠢货安插到朕身边，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妙相躬身附和：
“是啊陛下，眼下谁不明白，不是因为太后，陛下的皇位才名正言顺，而是有了陛下，才会有太后。”
“平日里，太后当那胡家姑娘是个百灵鸟，解闷用的。现如今，宜宁郡王的事还没个着落，什么人太后都可以舍出去。”
李承策不以为意，用修长的手指轻扫着木屑，又换了一把略小些的锉刀，继续雕刻着。
“对了陛下，还有一事。”
妙相将手中的画册奉上：
“您让老奴去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李承策侧目扫一眼他手中东西，终于坐直身子，将那木雕丢给妙相，接过他手中画册。
画上女子一身淡青宫装，眼波流转，气质出尘，正低头修剪花枝。
“画成这样是做什么？”
他不满地扫一眼妙相，满脸愠色。
此画技艺不错，可却只重气韵，忽略了最重要的五官，硬看之下，只有那双眼还清楚些。
“啊？陛下，这……是不妥吗？”
妙相一脸疑惑。
陛下难得对一个女子感兴趣，他当然要寻最好的画师去画，他还特地嘱咐画师要往美了画，最好啊，要像那天上的仙女一般。
不过这宫人警惕性倒是很高，花了几日时间，也只得了这样一幅。
好在她生得出众，妙相对这幅画很满意，想着陛下也该满意才是。
李承策抬起手，挡住她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眼睛，在灯下端详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
“好啊，果然是她。”
“把她从出宫名单上划掉吧。”
妙相闻言，脸上露出笑意，语气也激动两分：
“好，陛下。想来这后宫里，怕是要多出一位……”
李承策咬牙切齿道：
“朕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