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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陆源成了江锦,他记着自己的仇恨,视加沙格为宿敌,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是为了母亲受的苦报仇,也是为了“自己”族人受到的不公待遇而争一口气。
而曾经的江锦变成了陆源,他没有太过年幼时的记忆,母亲也只不过是梦里一个朦胧的影子,他帮着“江锦”复仇,一边代替陆源仇恨着江锦,那是他为自己找了一个能够支持下去的寄托。
他是哈苏达出身,却顶替了别人的名字而活,他算不得北境人,算不得中原人,连哈苏达部族都将他排除在外,但也因此,他成为了真正的“哈苏达”。
他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什么目标而活,他只是想为自己挣出一个容他活下去的理由。
谁的做法对他有利,谁认为他可用,他就跟着谁走,走到一半发现了更好的选择,再义无反顾地绕路而行。
这才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就在谭霁听完丹雅转述那段揭露身世的对话时,他忽就猜到了陆源下一步准备怎么走。
陆源的警惕心很强,隐藏十余年不露痕迹就足以见识他可怕的忍耐力和熟稔的躲避能力。因为一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以他对杜启明的提防,下的药估计也早就掉了包。至于在督军府的时候,前有江锦阻拦,后有谭霁段延风截断退路,他处境危险,只能答应合作,而转眼见谭霁要求围攻城楼时,他的心思再度转变了过来。
从那一刻开始,陆源就真的想攻城了。
不是为了加沙格,可能只是那个瞬间,他单纯的一时兴起,觉得攻陷塞北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谭霁快马加鞭往北门赶去,一是为了防止他真的攻破城门,二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或者说,是为了保住江锦。
江锦对陆源而言,也许是牵挂,但浮于表面的情感也最容易割舍,反观,陆源才是江锦心头那个要命的枷锁。
当初的陆源不能死,是因为谭霁还没看透他的心思,而现在的陆源不能死,则是因为他的安危牵制着江锦。
谭霁静静望着陆源,问了一句:“其实你的本心远没有那么恶劣,有很多时候,你都有回头的机会,何必要将自己逼到现在走投无路的境地。”
陆源看着他,气息微弱,没有回话。
“你觉得自己不被万物接纳,但你也大可不必为此纠结,假装自己是个中原人,做不到吗?”谭霁也没等着他回话,自顾自说下去,“江锦都已经替你接过了这个身份,你比他要自由多了。”
“算了,我毕竟不是你,也不了解你的想法。”谭霁忽的一笑,“我过来专门见你一趟,也不过是想把一些细节弄清楚而已。”
“顺便告知你,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究竟酿成了怎样一个结果。”
“此次战事发起,加沙格顶了太大风险,也交付了太多将士的性命,北境内部对他早有不满,更何况这回他启用了哈苏达部族,却依旧战败而归,他现在可能连部族首领的位置都坐不稳了。而北境八族长老已经代替他向大陈递了和谈的意思。”
“我们还去找过了江锦,把你们的事都说了出来,他比你像正常人,督军也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才,打算叫他将功补过,而你,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哪怕我们都认为你比他才能更大。”
说完处理结果,谭霁接着说道:“其他的事我也不多问了,你说的话不太敢叫人相信,何况府衙也查得出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谭霁抿了抿唇,念及将要说出口的话,他目中微冷:“我当时留了个心眼,觉着之前抓进城防所的那批蛮军死得蹊跷,于是专门趁他们被处理掉之前跑去看了一眼,他们虽也是毒发暴毙而亡,却同流民百姓的死法不一样,在江锦下了毒物之后,你是不是替换掉重放了一次?”
“想来你也不会是担心江锦下的毒不够致死,你是专门在拿那些蛮军试毒,况且督军也命人搜过了你的住处,找到了你私藏的毒物。”
“我恰好习过医理,又熟识各种药草,对着典书查到了一些东西,那毒物是前朝所遗,食者半日之内便能毙亡,体表无创,内脏俱蚀,且腐腥味不会消散出来。然而史载中言,此毒已经消逝于世。”
说到这,谭霁忽觉有些后怕。
如果他没有多此一举,没叫段延风转将毒料放到陆源处,恐怕也不会发现他都藏了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谭霁更不敢想,陆源打算拿这些毒物做出些什么事。
“我现在问你,”谭霁慢慢走近,半跪在地上,伸手拎住陆源的衣领,“这毒物,究竟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