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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白柳妖精魄爆裂，也的确是土地平安咒。
苏柿唇角抿成一字。她是在长乐宫出生的。于她而言，这里有着特殊的意义。原本雕栏玉砌的长乐宫已经面目全非。在其原址改建的明曦堂坍塌大半。但是从地上散落的瓦片和随处可见的断垣来看，修建明曦堂花费不小。
苏柿缓缓心神，四下逡巡。
东方老杂毛呢？
苏柿四下逡巡，宫人医官侍卫来来往往，忙的不亦乐乎。始作俑者东方吞月杳无踪迹。
“大国师……是不是压在瓦砾下边了？”谭玄清摇头轻叹，“怕是不中用了。啧啧，天妒英才啊！”
您眼睛里流露出的窃喜是怎么回事？苏柿捏着衣袖印印眼角，“明儿一早把仙人坊的同僚们都喊进宫，给大国师做一场法事。”
二人装相的时候，万长春掐指推算，不多时得出结果，“且慢！大国师并无性命之忧……”
高仁点头附和，“不用算也知道。老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死。”
话音落下，轻咳声在四人背后响起。
高仁面色一僵，头不动，眼珠朝两旁瞟了瞟，喃喃低语，“我怎么觉着背后凉飕飕的。”
苏柿深吸口气，扬起唇角的同时转过身，“咦？您是大国师……吗？”
果然祸害遗千年。高仁唇角微坠，跟谭玄清和万长春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齐转身，抬眼看去。
嚯！
面前这位从头绿到脚的是东方老贼？这也太招笑儿了。
东方吞月整个人被染得绿里边透着脆生，打眼一瞅像是超大颗的蚕豆。轻风鼓动大袖，抖落绿莹莹的灰尘。
苏柿捏着鼻子往后退两步，“好嘛！刚才看着像蚕豆，屁大点功夫成柳絮儿了？风一吹四处扬摆绿灰。您也太轻浮了。”
东方吞月的脸绿里边透着黑。
“小苏！”谭玄清轻斥，“不许幸灾乐祸。大国师能是故意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苏柿虚心受教，“属下再不敢了。”
谭玄清“嗯”了声，“知错就改还是好小苏。你给我牢牢记住，以后不许手欠，白拿别人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诶？老谭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难道老谭偷摸做了手脚？
苏柿认真思量片刻，在心里暗暗摇头。
不会。白柳妖是她一手交一手给东方吞月的。老谭说这话就是想恶心东方老贼。
东方吞月气的不轻，胸膛起伏数次，目光投向苏柿，“苏博士，你给本座的白柳妖精魄不纯不净，所以导致改建了一半的明曦堂坍塌。你……可知罪？”
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脑袋上扣？看她年纪小好欺负是不是？苏柿肝火上涌，正要张嘴开骂。谭玄清抢先说道：“大国师此言差矣。小苏把白柳妖精魄交给你的时候，你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能有几十次，若是不干净，那你当时为何不说？眼下出了事甩出个黑锅给小苏背，您多少有点不地道了。”
万长春和高仁也都仗义执言，“可不就是，明明是您使用不当，非得把罪过推给小苏。”
“小苏招谁惹谁了。大热天忙前忙后，先是降妖后又捉情魅。原想拿妖精当巡犬，您横插一脚给要走了。反过来还怨小苏的巡犬不干净？这都什么破事！”
东方吞月冷冷一笑，“休要砌词狡辩。此事本座要向太后禀报。”视线凉凉落在苏柿脸上，“你就等着下狱吧。”说罢，拂袖而去。
四人面面相觑。
东方老贼也太小家子气了。说不过他们就去太后跟前告黑状。
待他走远，万长春苦着脸问谭玄清，“大人，咱们是不是去长信宫跟东方老……大国师理论一二。”
“我们不像东方老贼可以在皇宫来去自如。”谭玄清轻叹一声，“若非今日事出突然。我们连宫门都进不来。还是不要惹事。在这处帮忙善后。等太后宣召也不迟。”
苏柿唉声叹气，“就算理论也没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东方……咳咳，大国师千年道行一朝丧。在阴沟里翻了小破船。他必定饶不了我！”说着，目中泪光闪动，向谭玄清深施一礼，“舍掉我小苏，保住仙人坊。值了！”
万长春眼窝浅，陪着苏柿掉眼泪，“小苏安心上路，逢年过节，我看你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谭玄清横万长春一眼，“胡说什么？小苏没事，仙人坊也不会有事。”手捻胡须沉吟片刻，对高仁道：“你赶紧出宫，去梅记买二斤枣糕，再去月满楼买只八宝鸭子。”
不是！火烧眉毛了大人还能吃得下鸭子？心大就算了，胃口更大。啧啧，大人是有些异能在身上的。
高仁连连点头，“成，您放心。我用温碗盛着，放到明天早上还是温温的，吃起来准保没有鸭子味儿。”
谭玄清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你拿上东西去佘御史府上！就说仙人坊有难，让他掂量着办就是。”
佘御史？佘万纪？高仁思量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干瘦小老头。
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参。遥想当年邓美人生产后没等满月，母女二人便死的不明不白。事情传到前朝，佘御史在大朝会上痛骂先帝残害贤良后嗣。
佘万纪有理有据有节，半个污人耳朵的字都不带，却又骂的酣畅淋漓。先帝气急了，喝令千牛卫将其推出午门斩首。
信阳侯苏景棠，并一众老臣为佘万纪求情。先帝命人打了他十板，逐出宫去。佘万纪以养伤为由，休养 好些日子没上朝。后来不知怎的，先帝想起佘万纪。赐下一幅墨宝给他。上书四个大字——碧血丹心。并一面免死金牌。还称赞他是大晋脊梁云云。
把朝中一众老臣感动的热泪盈眶，将先帝视为明君。
先帝大行，佘万纪哭晕过去三四次。从那之后身子骨就不太硬朗，小来小去的毛病不断。
太皇太后原本想让佘万纪入阁，辅佐庆和帝。但是，佘万纪以病体难当重任为由婉拒。近几年，鲜少上朝。更不要说上折子参奏。
佘万纪痛骂先帝的那番说辞无法付梓，坊间流传过一阵手抄本。他左托右请弄来一份，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
没想到谭大人能请的动佘老御史。高仁看向谭玄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