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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简直不自量力。子告母，是要扒下一层血肉的。她还真当能告得赢不成？弄到最后，四丫头既当不了仙人博士，也不能寻一户好人家嫁了。怕是真得铰了头发当姑子！
苏老夫人看向苏柿的目光流露出轻蔑与唾弃。
苏柿浑然不觉似的，浅笑道：“金仙姑告的是她与大国师合谋害我。徐氏只是受到金仙姑蒙骗，一时想岔了，走偏了。无甚大碍。”
这样啊……
苏老夫人面色回暖，眸中带着笑意，“你能顾全侯府的体面，值得称赞。”给吕嬷嬷使个眼色，“去把我那套……”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柿扬手阻住苏老夫人话头，“不必了。老夫人留着自己戴就是了。我岁数小，担不起您那些贵重的首饰。”
苏老夫人唇角微坠，“四丫头，你不要以为为侯府做了一点小事就能随心所欲。”
苏柿微微俯身，“不敢。”直起身，平视苏老夫人，“我想跟您商量商量立女户的事。”
大晋律例。女子可以立女户。但是需要长辈允准，并愿意去衙门签定文书。从签定文书那天起，立女户的女子嫁娶由己，家人不得横加干涉。当然，家里也不会出嫁妆。相当于自请出族。以后与家人、族人再无任何瓜葛。
苏老夫人冷冷哂笑，“四丫头真的堕入魔道了。”用手指着苏柿，看向吕嬷嬷，“把她关进芳草院，把门窗封死，只留一道送饭食的狗洞。”闷闷哼一声，似笑非笑盯着苏柿，“你是我信阳侯府的四姑娘。之前是我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从今往后，我再不会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苏老夫人怕是年纪大不记事。”苏柿依旧笑容满面，“我能做法逐雨，能在大庭广众念个定字诀，定住对我不敬的人。也能在大国师断言我堕入魔道之后，毫发无伤的站在你面前。你以为我会怕你那堆烂砖破瓦？”
苏老夫人听了这话，呼吸一滞。
苏柿把玩着桃木流珠，挑眉睨着苏老夫人，“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在我身上捞好处。可我不得不提醒你，贪心不足蛇吞象。算计到最后，反倒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此时，苏老夫人目中已是恨意翻滚，却又不得不承认，苏四说的是对的。她真就奈何不了她。
但若就这么放苏四走，她又难以咽下这口气。
苏老夫人稍作权衡，道：“侯府养你育你十三年，你学了通身本事，顺顺当当考入仙人坊，成为仙人博士。翅膀硬了，就想离开侯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这也太过薄幸了。你如此行事，不但会被世人诟病，也很有可能被御史弹劾。四丫头，立女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声音温软，像是在劝诱不懂事的小孩子，“离开侯府，你住哪儿？没有侯府庇佑，你的亲事怎么办？虽然你只是从七品，但是能在朝堂立足的，哪个不是背靠家族？今天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摇头轻叹，“行了，你回吧。此事莫再提了。”
苏柿咧开嘴，乐的见牙不见眼，“说到底，苏老夫人不答应，是吧？”
“不答应！”
“好！既然苏老夫人不答应。那么，金仙姑就得往徐氏脑袋上倒粪水了。”苏柿挺直腰杆，“她会在堂上说，徐氏与大国师是一对情投意合的野鸳鸯。因为不能长相厮守，所以生出恶念祸害大晋。从谋害从七品的仙人博士开始……”反手指指自己，“也就是我，小苏博士。之后就用情魅做引子，步步为营，杀太后杀陛下杀太皇太后，杀宗室，直杀他个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再然后，大国师自立为帝，顺理成章的，徐氏就是皇后。而您，苏老夫人，当然是取代太皇太后，享受荣华富贵。”
乱套了，全乱套了。
苏柿说着，苏老夫人的嘴唇抖着。心尖也跟着一起抖。
她都要气死了。
苏老夫人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如此荒诞不经的痴人妄语，谁会信？”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我就是发坏。”苏柿混不吝的两手一摊，“信阳侯府的名声彻底毁了。苏宝儿跟国公府的婚事必定做不成。侯府想继续在京城立足？难呐！
您不许我立女户，那就只有两败俱伤一条路可走。横竖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侯府败了，我给人卜卦看相寻穴也饿不死。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等人伺候的主子能行吗？”
苏老夫人眼前发花，头晕目眩，强撑着没有倒下，“我、我答应！”
苏柿微微俯身，“老夫人通情达理。苏柿谢谢您。”
从松鹤堂出来，苏柿长舒口气。仰头看看天色，喃喃自语，“东方老贼应该到府衙了。”
……
东方吞月脸色比锅底更黑。
今天，他以合八字为由在府中品茗手谈。没人跟他对弈，他左手对右手，倒也颇有雅趣。
难得的闲适安逸，令他心情格外愉悦。就在他将所有烦恼抛诸脑后之际，阍人来报，说是京兆府聂捕头上门拿他。
他是大国师！说拿就拿？
东方吞月怒从心起。待问明来龙去脉，更是火冒三丈。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金仙姑，银仙姑。明摆着那个所谓仙姑诬赖攀咬，林府尹居然糊涂到派捕头上门捉拿他归案。
哼！林府尹怕是不想要他那顶官帽了。
东方吞月命人给宫里送信，自己随聂捕头到在府衙。
林炎正襟危坐，官威十足。
循例问明东方吞月姓名，东方吞月循例作答。林炎用手点指金仙姑，肃然道：“你可认识堂下跪着的这位坤道？”
东方吞月瞟了眼金仙姑，缓缓摇头，“不认识。”
“你撒谎！”金仙姑竖起眉眼，一副恨不能生啖东方吞月血肉的凶狠模样，“明明是你指使我唆摆信阳侯夫人，谋害苏四姑娘！你、你！好你个东方吞月，居然翻脸不认账，提上裤子就想走人？”
嗯？这里边还有解裤带的事？没想到大国师老当益壮，宝刀不老呢。转念又想，人家好歹也是大国师，会炼金刚不倒，一夜十八次的小药丸嘛。
十八次？
啧啧！这老不正经的!林炎面色微变，继而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