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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吞月也是面色微变，大袖一甩，厉声呵斥，“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在今天之前，见都没见过你。何来提上裤子就走一说？”
她说“提上裤子就走”了吗？金仙姑眨巴着眼睛，努力往前回想。
须臾过后，揉揉额角。她想不起来了。准是苏四姑娘用的那两道符，把她脑子弄坏了。
算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接着往下编就是了。
“大人，贫道有证物！”金仙姑从荷包里取出一道黄符，“这是大国师亲手画的符咒。倘若真如他所言，我们素不相识。那这道符又怎么解释？”
东方吞月瞳仁儿缩了缩，看向金仙姑的目光骤然深邃。他还以为是攀咬诬赖，现在看来，有人想把他一口咬死。
始作俑者是谁呢？
东方吞月脑海中浮现出数张面孔。
佘万纪？不、不，不是佘万纪。他那种嫉恶如仇的性子，不屑于在背后捣鬼。
武焕？他二人从未交恶。就算武焕想要对付他，也不至于抹黑他跟道姑不干净。
裴巾帼？东方吞月哑然失笑。别看她是女子，却比汉子更汉子。若是跟人有过节，裴巾帼定会带手下直接打上门。
不是她。东方吞月十分笃定。
他脑子里转了百十来道弯，金仙姑已经揪着衣袖嘤嘤的开始哭了。
“那道符是大国师亲手交给我的。他说只要对着苏四姑娘用符念咒，就能将其神魂打入地府……”
他就知道东方吞月不是外表看来的那样光风霁月！林炎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东方吞月。哼！不检点的坏货！白瞎他那张红扑扑，不皱不皲的好脸！
金仙姑嘤嘤坠泪，东方吞月回过神来，冷冷睨着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暗地里使坏的会不会，是苏四？
可……他养的蛊虫他了解。苏四断没有醒来的可能。
念及此，东方吞月心下稍定，对金仙姑道：“仅凭一道符咒就能证明你我相识？这也未免太过儿儿戏了吧？”轻声哂笑，“符咒而已，又没写名字。既然你有心攀诬，就应该用点心思。”
她不走心？
要赖也应该赖苏四姑娘！符是她给的，话是她教的。金仙姑一脸的不服气，黄符交给站在她旁边的衙役，“画符的符纸乃是早年百越进贡的宝鼎香黄纸，市面上根本没得买。即便有的买，薄薄一张就价值五两银子。谁会舍得用来画符？”
林炎从衙役手中接过符纸认真端看。没想到大国师竟如此奢靡。一张画符的纸就够寻常百姓人家一年的嚼用。
他要是一天画个百十来张……
乖乖！
这得多少钱呐！
林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眼皮子太浅了。
刚刚那道符，的确是他的手笔，也的确是宝鼎香黄纸。东方吞月皱起眉头睨着金仙姑。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从哪得到这道符的？
金仙姑感受到东方吞月质疑的视线，不躲不避，与之对视，“必定是你想害的人太多，霎时间记不得给过我黄符。”
胡说八道！
东方吞月愤愤甩动大袖，正要说话，就听背后响起蔡尽忠的声音，“哟，这是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构陷大国师？”
林炎唇角微坠。顶顶讨厌家伙的来了！心中不喜，面上不显。朝蔡尽忠略一颔首，“蔡总管来听审了。”吩咐衙役，“搬椅子给蔡总管宽坐。”
蔡尽忠像是回到自己家，毫不客气的吩咐，“搬两把椅子。咱家坐着，大国师站着不像话。”
“公堂之上没有像不像话一说。”林炎神情淡淡，“案子尚未问明，东方吞月也没有功名在身。理应跪审。本官念他年迈，所以法外开恩。蔡总管听审，坐得。东方吞月乃是被告，坐不得。”
蔡尽忠嘴唇动了动，最终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林大人果然如坊间所言，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如此……甚好。”
“蔡总管谬赞。”林炎神情愈发严肃。他的京兆府还轮不到阉竖指手画脚。这次要是镇不住他，下次必定得寸进尺。
蔡尽忠落座，对东方吞月道：“大国师尽管放心。林大人断案入神，绝不会冤枉您。”
东方吞月缓缓颔首，“蔡总管所言极是。”
林炎在心里翻个白眼。嘁！旁敲侧击、话里有话的说给谁听呢？反正他耳朵聋了，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垂眸略作思量，顺便把蔡尽忠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烦！叫姓蔡的一打岔，忘了问到哪儿了！眼角余光扫到黄灿灿的符纸。林炎清清喉咙。对！一张破纸顶人家一年的嚼用！
“蔡总管来的正好。”林炎将符纸交给衙役，让他拿去给蔡尽忠，“请您帮忙分辨一下，这是不是早年百越进贡的宝鼎香黄纸。”
蔡尽忠接过符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点着头道：“的确是宝鼎香黄纸。这纸……太后全都赏赐给大国师了。”
太可惜了！姓蔡的居然没睁眼说瞎话。原打算不咸不淡的说几句怪话让姓蔡的难受难受。林炎在心里闷闷冷哼。这只老狐狸，准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蔡尽忠略显得意的将符纸交回给衙役。本就是费些功夫就能查到的事，他才不会傻乎乎的扯谎。
“符的确是我画的。”东方吞月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张，“但我并没有将其交给她。”目光落在金仙姑脸上，“我从没见过她！也没有与她串谋，加害苏四姑娘。更遑论让她蒙骗信阳侯夫人云云。她所说的那些，是彻头彻尾的污蔑！”
“是不是污蔑，还有待查证。”林炎拿起筹子交给捕头，“传信阳侯夫人上堂。”
贵为侯府夫人当然不会亲自出面。派个有脸面的婆子来把事情说清楚即可。
聂捕头接了筹子，转身就走。
林炎命人给蔡尽忠上茶。话音刚落，聂捕头回返，“苏四姑娘求见。”
苏四？求见？她没死？东方吞月愕然。惑心没得解。苏四如何能够逃过此劫？撩起眼帘与蔡尽忠对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