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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忽而温暖的教授韩骤然消失，韩再暖独自站在灰雾中，看头顶光芒大盛，那是教授韩操纵她的身体，睁开了双眼。
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炸鸡盒上的便签，教授韩打开了手机备忘录，里面是韩再暖的留言。
【屈乔的银行卡已经绑定了，想吃什么赶紧点，推荐蛋蛋家的康普茶气泡美式和文鼎家的大骨头麻辣烫，猎奇，正点，好吃！还有……】
在近乎无尽的“躺床”模式中，从来不是吃货的韩再暖成功进化，她现在非常体谅教授韩的嘴馋，甚至能比她更馋，看着教授韩翻看的那一串串的推荐，她的灵魂甚至都开始溢出口水。
“哧！”教授韩笑了一声，果真起身，一边点外卖一边往楼下急救室快步走去，等她进入急救室时，屈乔已经被一串扣款信息炸得没了脾气。
钱宇灿床前除了一干知情的教授们，还顺带一个一脸懵的急救室主任，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盯了教授韩半天，更茫然了：“这不，还是刚才那个人吗？”
听了他的问题，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飘忽了眼神。
教授韩扫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床上的钱宇灿，语气平静到近乎冷酷：“设备什么时候到？”
“在路上了。”屈乔收起手机，答，“你会用吗？”
“比你会。”教授韩看了看手机时间，“我六点回去。”
“那我们叫项杰过来了。”
“要准备手术吗？”
“设备先到位，”教授韩瞬间掌握了指挥权，“他的状况肯定达不到手术指征，所以只能使用bci-fes技术进行功能性微电流刺激，请项杰过来是需要利用他在scs手术方面的经验对钱宇灿的状态进行即时的监控，如果条件允许，一旦达到微意识状态或以上，就可以手术了。”
“那现在做什么？”
“挪器械，家伙都布置上，”教授韩拍了拍手，“来，动起来！”
她这博导范儿的颐指气使劲儿一出来，房中静默了好一会儿，可下一刻，老老少少所有教授都乖乖行动了起来，抬人的抬人，收担架的收担架，搬器械的搬器械，拆床板的拆床板，连鲍勃都顺势帮忙扶起了钱宇灿身上的导尿管……
韩再暖傻坐在灰雾中，看着视线区域里，教授韩用自己的身体忙着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事，等到长得真如武林豪杰一样的脊髓电刺激手术专家项杰到场，又看到那个生产脑机接口头套的公司值班员工把一套占地不小的设备搬进来，安装完，不知道谁冷不丁说了句“怎么这就一点半了”时，才恍然意识到，她还搁那愧疚于要让网红韩熬大夜，这一晚她和教授韩又有谁是能闭眼的？
这注定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对于这个超出常规的治疗方案，房中的每个教授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看起来胸有成竹的似乎只有教授韩，于是这在几个“外人”的眼中，职业生涯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幕诞生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医学专业背景的行政，指挥着一群跺跺脚医学界震三震的大佬，围着一个在他们学界最普通不过的意识障碍病人团团转。
如果不是教授韩举手投足太有底气，估计他们都要以为这是某个恶搞综艺了。
“他以前服用过抗凝血药物吗？”
“没。”
“多巴胺准备好……”
“备好了。”
“有没有过敏史？”
“我再去确认一下。”
“……”
一通忙碌后，场面逐渐稳定，钱宇灿全身插满管子，头上戴着一个布满感应器，看起来有点丑的脑电波头套，被一群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人围在当中，旁边两台电脑一左一右摆着，一个连接着闪着灯的盒子，一个视频连线着远在美国的脑机接口头套操作员，画面非常像某些邪恶的人体实验现场。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看向了教授韩。
被那么多大佬注视着，灰区里的韩再暖都有点两股战战的感觉，教授韩的视野中心却只有钱宇灿，她深吸一口气，毅然道：“开始吧。”
她转头，对上方的手术室摄像头朗声道：
“患者姓名，钱宇灿。外伤造成的颅骨损伤，状态，失去微意识，疑似进入持续植物人状态，无法达到脊髓神经电刺激手术，即scs手术指征。目前准备采取智图公司的脑机接口功能性电刺激系统，简称bci-fes技术，通过脑机接口头套结合scs手术的外接电极片，进行功能性微电流刺激激活脑神经功能，激发其微意识，以人工辅助方式找回患者意识，达到正常的scs指征，再根据患者情况，决定是否立即植入电极片进行常规脊髓神经电刺激手术以达到促醒效果，现在，启动智图程序。”
“启动程序，”旁边电脑的视频中，一个青年大声回应，“初始最低档位，保持五分钟后上传状态数据，根据情况调节。”他神情很是严肃，身后还有好几个年轻人看着，显然就是开发脑机接口的公司，智图的核心团队成员。
真年轻啊，不过一眼，韩再暖就忍不住感叹。
所有人屏息凝神，盯着钱宇灿的状态。
“我们的程序对于意识波动有警报，如果现在患者确定处于有可能找回微弱意识的状态，那可能需要根据电磁曲线即时调整功率，确保能即时发现。但是请放心我们有保护系统，绝对不会上到伤害神经的强度。”视频中的青年小声介绍着，“我这边收到的镜像曲线可能会有延迟，所以还是需要你们密切关注一下。”
“我来看着。”项杰道，“我有数。”
这边，屈乔时不时的就拿小手电晃一下钱宇灿的眼球，剩下的人坐在旁边，双眼紧紧盯着心电和血压监控。
事到如今韩再暖多少也懂一点了，判断一个植物人是否有意识也是有一些前兆的，眼球能动是其一，但是在血压、体温、电解质等都保持稳定的情况下，呼吸和心跳都有了波动，那可以很大程度上说明患者具有意识。
这也是为什么教授韩世界的钱宇灿笃定教授韩还具有意识的原因。
可以说韩再暖和网红韩换魂后的巨大心理波动，极大的增强了“那个”钱宇灿的信心，在不能做核磁共振的情况下，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成为存在的证据。
可现在，眼前的钱宇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对于植物人来说，一个月内如果没有醒来，本身苏醒的概率就会极大降低。之前他能进行意识交流已经是极大的幸运，说明他一旦某些条件达成了，就有苏醒的可能。可现在突然“音信全无”，那就仿佛一个濒死的人回光返照了一下，接下来会怎么样，没人敢继续想。
教授韩这波操作，属实是在“灰区抢人”了。
等待非常熬人，韩再暖在灰区中本就不会困，可在现实中的这些医生们，双眼紧盯着屏幕和钱宇灿，也一个个都炯炯有神。
房内隔音很好，除了设备的滴滴声，外界的干扰一点都没有，画面凝滞得有点吓人，韩再暖的意识体都感到有点双眼干涩。
时间宛如粘稠的岩浆，缓慢的流经所有人，又炙烤着所有人。
数不清第几次抬头看电子表后，对面的屈乔的眼神已经越来越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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