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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再暖看不到时间，可习惯了教授韩的躺尸状态的她也隐约能感觉，现在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原来，有些日出，是能代表绝望的。
嘟。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一下，像是在死水中扔了一颗石子，水波一圈圈，以电脑为中心，激荡了所有人。
教授韩的视野一晃，她猛地往前一倾，韩再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腰椎发出嘎嘣声，钱宇灿的脸忽然占据了整个视野，随后便是一个惊喜的声音：“有了！捕捉到了！”
“确认是微意识状态吗？”教授韩难掩惊喜。
“没错的，现在加大功率，你听我的来操作！”智图的青年压抑着喜色，紧张道。
“卧槽！”明白发生了什么，韩再暖的意识体都跳起来了。她在灰区徜徉那么久，太清楚这是一个多么未知神秘的地方，可教授韩竟然真的想办法，把人从灰区深处捞出来了！
她可以拿诺贝尔奖吧！解决植物人问题诶！她一定可以拿诺贝尔奖吧！
房中所有人好像活了过来，纷纷围上来，紧紧盯着电脑画面，那个代表微意识的波动已经过去，可是原本的一条黄色的直线，现在随着教授韩的操作，真的有了一些波澜！
“等到波动变成绿色，就说明有了稳定的意识，但只能说是有了，有多少还难以界定，还是需要鲍勃教授他们来评估。”青年道。
“好的。”鲍勃一口答应，湛蓝的双眸看向教授韩，闪闪发光，“上帝啊，我没想到这样真的可以！”
教授韩没说话，她没在看钱宇灿了，满眼都是电脑上那浅淡的波浪线，低喃：“我知道，一定可以的。”
“所以真的把深度昏迷的植物人拉到微意识状态了？”急救室主任都惊了，“真的做到了？！”
“看来是没错了，”项杰已经戴好了胶皮手套，难掩感慨，“如果这个结合技术能够通过临床验证，那么以后绝大部分慢性意识障碍都能通过scs手术促醒了，你们知道找到一个符合指征的植物人多难啊！”
“你可以发论文了，小韩！”胡一刀的眼中已经带上了笑意，“柳叶刀会跪着求你在他们那发表的。”
“我觉得诺贝尔都可以搏一搏！”一向稳重持证的狄旭辉教授都冲动起来。
“路还长呢，”教授韩居然是其中最平静的，她摸了摸钱宇灿的脸，抬头望向屈乔，“出来聊聊？”
屈乔皱了皱眉，放下小手电跟着教授韩走到一旁的消毒室。教授韩关上门，张口就是一句：“你兜得住吗？”
屈乔自始至终是最沉默的那个，此时突然被问，望过来的眼神，竟然也极其冷静：“什么意思？”
教授韩拍了拍自己：“这个疗法不能到此为止，但是你家再再肯定不能出头。”
屈乔无法冷静了，微微瞪眼：“你要我来？”
“要不然呢？”教授韩好整以暇，“只有你能把我留下的东西交给韩再暖了。”
“可这是你的想法，你的理论，你的成功！我不要，谁爱要要去。”
“但这本来也会是你的负担。”教授韩平静道，“抱歉，这个疗法在事先没有丝毫理论验证，我是在拿钱宇灿的命做实验，现在只是侥幸成功了而已，如果不成功，那个该倒霉的人，还得是你。”她摊摊手：“肯定不能让其他教授来担，对吧。”
还得是教授韩，屈乔听完，竟然哑口无言。
虽然钱宇灿的主治医师是胡一刀，在场的教授都是意识障碍领域的大佬，但是也恰因为如此，他们有他们的骄傲和操守，没人会愿意也没脸就这么顶替教授韩的成果。
只有屈乔可以，因为这个疗法一旦成功应用，也会带来巨大的名利，这个世界配享受这些的，当然只有教授韩，也就是韩再暖。
只要屈乔不背叛韩再暖，他拿，约等于她拿。
这是最合理的结果。
“可我也不愿意啊！”想明白这点，韩再暖在灰区大叫，教授韩当然理都不理，继续看着屈乔。
刚参与救活一个人的屈乔医生此时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他虽然在在场教授中资历最浅，可心气儿却一点也不少，答应的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教授韩也管不了他了，她笑了一声，回到钱宇灿床前，平静道：“刚才，我和屈乔达成了基本共识。”
不管其他茫然的不知情人，知情的皆一脸了然，鲍勃甚至舒了口气：“那太好了。”
“所以，我要走了。”教授韩说着，终于回头看了一下房间上方的电子钟。
五点半了，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剩半小时。
方才还觉得难熬，可是看到时间，韩再暖却又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她又开始圣心泛滥了，转头看了看远处光华灰暗的神经树，揪心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她当然不可能真就牺牲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做什么。
终于，她想到一点。
“你点的外卖还没吃！”她朝着“屏幕”大吼，“好歹吃点啊！叫人热一热！”
教授韩果然听得到，甚至笑了起来，这笑在外人看来来得莫名其妙，画面多半很诡异。
可后面跟出来的屈乔就像是听到了韩再暖的喊声似的，他看了看时间，虽然一脸不高兴，开口居然是：“你不是点了很多吃的吗，吃点再走。”
“真的吗？”教授韩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说六点就六点，”屈乔与其他几个教授确认了眼神，“算是对你完成任务的奖励，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你……吃点儿好的。”
“你这嘴啊。”教授韩难掩嫌弃，顺着屈乔打开的门往外走，“真想代表她把你甩了呀。”
“可以，甩吧，”屈乔冷哼，“反正你也就爽这半个小时。”
教授韩终于忍不住跟韩再暖对话了：“再再，让我干掉他吧，放心，绝对是完美犯罪，我用药也是有点心得的。”
“你够了！赶紧吃点好的吧！”韩再暖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