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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冷静到漠然：“毕竟是谢家的小姐，陡然消失太过引人注目，我会处理好的。”
她被绑缚起来，嘴中塞入了一颗药丸，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这是一种能让人逐渐失去五感的药。
程淮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是一刻钟，有时是一整天，他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她。
后来，她失去了听觉。
也许是因为她不懂唇语，不用担心秘密泄露，程淮开始对着她絮叨，他的表情一日比一日温柔，偶尔还会抚摸她的面颊。
谢惜棠只是眼神漠然地看着他。
在生死面前，谈论情爱都显得可笑。
她这辈子只动过两次心，第一次的对象将她的感情弃如敝履，第二次的对象亲手要了她的命。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日日衰竭，五脏六腑的疼痛一日胜过一日，渐渐的，她连感知疼痛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好像变成了一块腐朽的木头。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的下颌被人捏开，她嗅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不是程淮身上的墨香。
药汁被灌入喉中。
药效发作得很快，黏糊血腥的液体从她的七窍流出，再度恢复意识时，她已然成了一抹游魂。
半空浮现无数文字，世界的真相在她面前展开。
衣着华贵的青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惜棠的背影：“你和她认识？”
程淮摇摇头，浅笑：“她应该是认错路了。”
“我想也是，”华贵青年耸耸肩膀，看向程淮时，眉眼流露出一丝不屑，“那姑娘我虽然没见到正脸，但光是这走路时的步伐仪态，还有身上穿的衣裙料子，都不似小门户能供养出来的，想来定是世家千金，又岂是你能结识的。”
程淮微垂下眼，浓密的睫羽遮挡住了他眼里晦暗的郁色。
华贵青年浑然不觉，一提到女人他便有些收不住，促狭着肘击了程淮一下：“这世家小姐你是惦记不上了，但我最近寻了个美貌婢女，生得是浓桃艳李，香娇玉嫩。你若喜欢，我便借予你把玩几天，只消你多替我写两篇诗文便行。”
华贵男子出自安平伯爵府，名唤方玉祺，是安平伯早年养在外头的外室所生，直至李氏作为正妻进门，他才将外室迎进府做了姨娘。
李氏多年无所出，伯爵府的爵位显然要落到几个姨娘生的庶子头上。
方玉祺近来结识了程淮，让其帮忙写诗，再用自己的名头发布出去，很是赚了一波声望，被吹捧得飘飘然，甚至连安平伯都夸他大有长进，俨然是一众庶子中最出风头的。
方玉祺尝到了甜头，自然要与程淮保持联系，就连国公府的寿宴都带了程淮一同来。
但他心底又实在是看不起程淮这样的穷酸书生，言语间不自觉就带上了轻蔑。
再有才华又如何？十余年的寒窗苦读，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京都。而他生来便在皇城天子脚下。
从乡镇一路考上来，挤破头可能才得一个芝麻小官，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都不及他随手丢出去的两个摆件值钱。
“方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暂时无心男女之事，”他温和地笑了下，一副好脾气的端方君子做派，点了点石桌上的棋局：“此残局我可解。”
方玉祺眼神亮了：“落子何处？虽说郑国公放言能解开棋局的人可以取走他的任一珍藏，但以国公爷的身份，你若拿珍藏去典卖定然会招致麻烦，不若告诉我，我给你些银两作为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