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小说网

第十七章 意想不到的人【1 / 1】

奶油蛋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刘海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司眠翻了个身,侧对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哑声道:“妈妈。”

“妈妈”应声回头,像小时候一样用手替她梳理凌乱的头发,“怎么了眠眠?做噩梦了吗?”

温和熟悉的声音一响起,司眠的眼眶顿时滚烫起来。

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般温柔的声音了呢?

“妈妈。”司眠哽咽着叫,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了?”

“妈妈”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俯下身来轻轻搂抱住司眠,温声道:“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一直都陪着你呢。”

司眠用额头抵着“妈妈”的锁骨,慢慢从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妈妈”一直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跟小时候她不敢一个人睡觉跑去找妈妈时一样耐心又温柔。

过了不知道多久,司眠的哭声渐渐停了。可能是哭的太猛了,司眠有点喘不上气,一抽一抽地打起嗝来。

“真是个孩子。”“妈妈”宠溺地看着她,手掌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司眠哭累了,一直兴奋的精神松懈下来。她似乎能从“妈妈”身上闻到独有的,令人依恋的味道,她沉浸在这样的香气里,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司眠一个人躺在床上,脸上犹带着泪痕,手紧紧地抓着一个枕头,嘴里喃喃着什么,睡得香甜。

这一觉睡的很长,要不是佟蓉在客厅发出的动静将司眠吵醒了她估计自己能睡个一天一夜。

起床对司眠来说一直很困难,醒来又睡去要重复几个循环才能勉强爬起来。

她平常抑郁的表现并不多,心情一直很平稳,偶有低落或兴奋持续的时间也很短,只有在起床的时候表现的较为明显,起不来床,就算起来了也不吃不喝不说话,做什么也没有力气。

司眠这种颠三倒四的作息佟蓉曾经尝试过给她纠正,可她是真的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就算起来了也是浑浑噩噩随时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佟蓉叫早叫了两天就放弃了,索性让她晚睡晚起,至少还能让她维持一个不错的心情。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便又不动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翻了个身,然后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又躺了十几分钟,这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司眠的脑袋一阵闷涨,只觉得浑身乏力,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她得过病,这次复发起来对自己的症状更为了解,自己的抑郁症恐怕已经到了个相当严重的程度。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没力气,也不想告诉别人。

司眠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居家服。就这么简单的一套动作她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完成,她努力喘匀气息,用纸巾把额头上的汗擦掉,从卧室走了出去。

客厅里佟蓉正在打扫卫生,见到司眠出来,笑道:“吃点东西吗?”

司眠摇摇头,她很想冲着佟蓉笑一下,可她笑不出来,勾勾嘴角实在是太累了,她做不到。

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以自己习惯的姿势窝在角落里,司眠没有开电视也没有拿手机,只是坐在那里,望着空中的某一点发呆。

吸尘器“嗡嗡”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震耳欲聋,司眠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失控地大喊:“能不能别弄了!吵死了!”

佟蓉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关掉了吸尘器,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司眠又流汗了,两手颤抖着抬起来捂住脸,轻声说:“对不起,我可能是有点烦躁。”

佟蓉看她脸色苍白,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急急地道:“要不要去医院啊?你脸都白了。”

司眠摇摇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她现在觉得很不好,视觉变得模糊,好像有许多人影在她家的客厅里走来走去,那些人影重叠穿梭,远的好像浮在半空,近的好像就在她身上。

她恐惧地闭上眼,听觉却变得格外灵敏,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轰鸣,胸闷胀痛极了。

司眠突然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司眠!”佟蓉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赶紧跑过去,就见司眠两眼紧闭着,眼泪顺着鬓角淌在地毯上,晕湿了一大块。

和眼泪一块冒出来还有汗水,司眠痛苦地在地上来回翻腾,像一条脱水的鱼,期间好多次身上装到茶几角也浑然不觉,她抱着脑袋一次一次重重地往地上磕,脸涨得通红,哭喊着说:“求求你了,我好难过,我好疼,求求你了!”

佟蓉只能把茶几推开防止她弄伤自己,剩下的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靠司眠自己挺过去。可她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得到那种绝望和痛苦,可她感觉到的这些完全比不上司眠所真实体会到的万分之一。

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手足无措的佟蓉现在能想起的最大救兵就只有傅妙言。佟蓉赶紧拿出手机,拨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几乎连拨号键都触碰不到。

佟蓉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一边关注着司眠一边拨出了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佟蓉急道:“快过来!司眠发病了!”

“什么?!”傅妙言猛地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她激烈的动作顶翻在地,“她没受伤吧?现在什么情况?”

佟蓉急得冒汗却无济于事,只能尽量将尖锐的,危险的物体拿的离司眠远一点,“别废话了!你快过来吧!”

傅妙言当机立断挂了电话,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冲向玄关,一屁股坐在地上单手艰难地穿鞋子。

站在厨房里的小保姆早就惊呆了。她这位雇主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脾气也很好,就是有点蔫儿坏,一股子京市人的贫劲儿。

这会儿接了个电话就变了脸,外头天都要黑了却还是要出去,压根儿没有考虑到自己是个少了半边肩膀的残疾人。

傅妙言好不容易蹬上了鞋子爬起来,就听小保姆怯怯地说:“您要去哪儿?我有驾照,帮您开车吧。”

傅妙言本来想说不用,结果左边肩膀传来的隐痛提醒了她现在还不能开车,只好答应了,“行,你送我到那就回家吧,车到时候再说。”说着将车钥匙扔进了小保姆的怀里。

小保姆赶紧接住,定睛一看,吓得腿都软了,恨不得给刚才说替雇主开车的自己一巴掌:这可是保时捷,万一撞坏了卖了她都赔不起!

就震惊的这会工夫傅妙言就开始催她:“赶紧的,发什么呆呢?我赶时间!”

小保姆赶紧小跑着出去,围裙都没来得及摘。

傅妙言个儿高腿长,小保姆在后头使劲追才没被落下,上了车没来得及感受豪车就被催着起步,好像后头有什么东西追似的。

傅妙言急得嘴上都快起泡了,还好小保姆开车技术不错,路上也好运的没有红灯。到了之后傅妙言甚至来不及跟小保姆交代一声就走了,小保姆看着她瞬间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欲哭无泪,回程的时间几乎是来的三倍,生怕把这车刮坏一点。

傅妙言进电梯前就给佟蓉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楼下,一出电梯就见司眠家的门半掩着,静悄悄的,安静的诡异。

傅妙言莫名屏声静气起来,小心翼翼地进到司眠家里,只见到一片狼藉。

茶几位移的快到阳台,地毯乱糟糟的成了一大团,沙发歪斜着,吸尘器可怜兮兮的躺在地板上,磕坏了一个角。

进了屋才听到一些动静,是司眠的喘息声,混着浓重的哭腔。

“佟蓉。”傅妙言轻声喊。

佟蓉扭头看了她一眼,冲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傅妙言这才走过去,越过佟蓉的肩膀看到了司眠的脸。

司眠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双眼紧闭,嘴唇被她自己咬的斑驳,看上去血淋淋的,几乎是惨不忍睹。

傅妙言的心好像突然被一只手攥紧了,扼得她喘不上气来,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司眠的意识还没有回笼,手指仍扣着地毯,短短的指甲端部劈开了一些,透出丝丝血痕,地毯上也有浅浅的红色痕迹。

佟蓉瘫坐在地上,左手垫在司眠的脑后,右手贴着她的额头。

傅妙言也坐到了司眠旁边,佟蓉松开右手,她这才看到司眠的额头,几乎完全肿了起来,又红又紫,甚至眉尾处不知道蹭到哪里刮破了,更添一丝嶙峋。

傅妙言喉头梗了梗,没忍住一滴泪砸了下来,迅速融进湿润的地毯里消失不见。

就在她偷偷拭去眼角泪水的时候,司眠的眼皮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她喘息着说:“我没事了。”嘴角轻轻勾起来一点弧度。

佟蓉闻言笑了,眼睛里的泪水没有落下来。司眠这才看见一旁的傅妙言,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又闭上了。

傅妙言一僵,感觉有一点尴尬,眼珠却错都不错地盯着她。只见司眠再次睁开眼睛,用力眨了眨,这才露出一个比刚才更灿烂的笑容。

傅妙言的右手撑在地毯上,司眠的指尖动了动,轻轻碰了她一下,才道:“我还以为在做梦呢,你怎么会来看我呢。”声音低低的,却让傅妙言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