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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在给皇后请安时,宁美人来晚了。
薛皇后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了一句,“可是身子不舒服?”
宫女彩鸾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们主子今早醒来就不舒服,总觉得恶心,又吐不出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坐在前面的几个嫔妃视线立刻变了,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宁美人的肚子。
惠修仪当先开口:“宁美人莫不是有喜了吧?”
宁美人些许苍白的脸色微微带着笑意,“妾也不知道,不过妾的月信确实是迟了。”
“那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薛皇后吩咐宫女,“去请太医过来。”
彩鸾扶着宁美人入座,在她旁边的汪宝林笑着说:“宁姐姐好福气,你可是我们七个人中头一个有喜的。”
“也不一定就是有喜了。”宁美人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有期盼的。
荣淑妃心烦意乱,手下意识地去端身侧桌子上茶盏,一个不小心竟将茶盏扫到了地上。
茶盏摔碎在地上,里面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裙摆和绣鞋上。
荣淑妃皱着眉头站起来,往旁边挪了几步。
“哎呀,淑妃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温贤妃起身询问。
荣淑妃抬头瞥了她一眼,复又低头抖着裙摆,“有劳贤妃姐姐担心,茶水早就不烫了。”
“快,去把地上收拾干净,别伤着淑妃。”
薛皇后吩咐宫女清扫地面,荣淑妃身边的宝珞和碧珠也蹲下身为她擦着身上的水。
“要不淑妃你就先回去,”薛皇后注意到她洇湿的鞋,“如今都入秋了,小心着凉,还是早些回去把衣裳鞋袜都换下来。”
荣淑妃示意宝珞和碧珠起来,重新坐回去,“没事,就是溅上了几滴水,不打紧。”
见她坚持,薛皇后也不再劝,不过这可不像她以往的行事风格,竟然不愿意走。
荣淑妃忍着不适就是想知道个结果,她不信宁美人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进宫才几个月就怀上了孩子。
不多时太医来到,行过礼后去给宁美人诊脉。
所有人都在等着,直到太医有把握后转身对薛皇后说:“禀皇后娘娘,宁美人是喜脉,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薛皇后面露喜色,“太好了,后宫终于又有喜事了,你们太医署要好好照料宁美人这一胎。”
太医领命退下。
宁美人手放在腹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不管众人心里是什么滋味,都要向宁美人道一声“恭喜”。
薛皇后嘱咐了宁美人一番,随后就让众人散了。
回到寝殿,薛皇后感慨:“明年春天,这宫里又会添一个孩子。”
丛云道:“宁美人自进宫就颇得圣宠,如今又这么快怀有身孕,确实是个有福气的。”
“皇上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对了,快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奴婢这就去。”
荣淑妃回到住处,一进门就将脚上湿了的鞋子脱下来,发泄一样扔出去老远。
宫女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却被她喝止:“不许捡,给本宫扔出去!”
宝珞抬手示意宫女出去,取了干净的罗袜和绣鞋来给荣淑妃换上。
这时惠修仪从外面进来,看到了那名宫女手中的鞋子。
“你还来做什么?”
荣淑妃看到惠修仪没给她好脸色,自上次太后寿宴一事,惠修仪也已经许久没来华阳宫了。
惠修仪含笑以对,“妾知道淑妃娘娘不痛快,妾也是一样的。宁美人本就得宠,要是再生下个皇子,日后风头怕是要盖过娘娘您。”
“不可能,皇上说过对她只是看在宋太傅的面子上照拂,就算她生了儿子也取代不了本宫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娘娘就不担心时间久了皇上对她的感情会变?毕竟皇上现在只有一个皇子,母凭子贵,娘娘不能不防啊。”
“怎么防?”荣淑妃冷笑,“本宫看更担心的人是你,你担心宁美人生下皇子会跟你平起平坐。”
心思被说穿,惠修仪也不再拐弯抹角,“妾的确是有这个顾虑,但为娘娘着想也是真的,妾是站在娘娘这边的,娘娘可以相信妾。”
宝珞为荣淑妃换好鞋袜便退到一边。
荣淑妃盯着惠修仪,“如今宁美人已经有孕,还能怎么防?”
见她松口,惠修仪朝她走近一些,“怀胎十月,这中间但凡有点差池,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生不下来。”
“你是想……”荣淑妃内心挣扎,思及自己多年来对孩子求而不得,“本宫不愿做有损功德之事。”
“娘娘,您要考虑清楚,以免将来养虎为患呐。”
惠修仪一个劲儿地拱火,让荣淑妃回过味来。
“不是你说要帮本宫排忧么,这事就叫交给你去解决。”
惠修仪干笑,“妾当然想帮娘娘,可这么大的事,妾一个人做不到天衣无缝。要是万一出什么纰漏,最后还是会连累娘娘。”
荣淑妃思量片刻,开口赶人,“你走吧,这种事本宫不会做。”
她的反应出乎惠修仪的预料,“淑妃娘娘……”
“来人,送惠修仪出去。”
“娘娘,您再仔细想想妾的话。”惠修仪在离开前还不忘再补上一句。
等人走了,宝珞说道:“娘娘,惠修仪是想将您也拉下水。”
“本宫听出来了,”荣淑妃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这个惠修仪平日里看上去少根筋,没想到心还挺狠,她自己忌惮宁美人,就来怂恿本宫动手,本宫岂能让她利用了?”
“娘娘说得对,宁美人这一胎皇上必然重视,娘娘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荣淑妃清楚这一点,但她又忍不住想到惠修仪说的话。
“丛云你说,要是宁美人真的生了皇子,皇上的心会不会跟着过去?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娘娘不要胡思乱想,皇上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冷落娘娘。”丛云劝慰道。
对,皇上不会,就像温贤妃有大皇子又怎样,皇上还是一样只宠幸她,荣淑妃这样一想心里便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