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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与苏二伯一路颠簸回到娘家,刚进家门,爹娘和哥哥嫂子便迎了上来。
老夫妻的脸上满是喜悦,眼中对女儿的疼爱溢于言表。
马老爷子笑着接过姑爷手里的包袱,眼睛却紧紧盯着自家闺女,“妮儿,你可算回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
马老太太也在一旁拉着马氏的手,不停地上下打量,嘴里念叨着:
“看这孩子,是不是瘦了点,又黑了些?”
马家嫂子则笑着拉起马氏的手,把人直往堂屋里带,“小姑子,你和珍儿赶紧进屋歇着,饭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欢声笑语不断。
马大哥询问着苏家的情况,马氏笑着一一回答,只是偶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吃过饭,马氏悄悄拉着嫂子的衣角,将她带到一旁的角落。
马氏微微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情,轻声说道:
“嫂子,我听说……听说你们村那个有名的药婆子手里有一些生孩子的方子,你也知道,我这年岁也不小了,总得给苏家留个后,不能让这香火断了。”
“嫂子,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弄些方子来?”
说着说着,马氏眼眶就红了。
不管平日里她在苏家怎么能言善辩,从不露怯,可到了自家哥哥嫂子跟前,那副最脆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展露了出来。
嫂子看着马氏这副模样,不由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想起自己这个小姑子每次回娘家,总是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
她嫁进苏家这么多年,始终没能添个小子,确实是一桩烦心事。
嫂子轻轻拍了拍马氏的手,安慰道:
“小姑子,你放心,这事嫂子一定帮你打听清楚,就交给我来办吧。不过,这生孩子的事儿啊,也得放宽心,你和庆田都还年轻,孩子说不定过两年就有了。”
马氏抬起头,眼中虽然仍带着一丝忧郁。
唉,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她早就是半老徐娘了。
但听到嫂子这番真心实意的话,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嫂子,有你这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可谁也不知,就在她们两人闲话家常的时候,苏珍恰好路过房门口。
苏珍的脚步瞬间停住,背影也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完了母亲和舅母的所有谈话。
过了片刻,苏珍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另一边,苏家堂屋内,暖烘烘的炭火闪烁着橙红色的光,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
苏三姑身着一件深紫色的棉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插着一支素银簪子,面容和蔼,眼神却中透着精明与沉稳。
她微微倾身,朝着苏璃轻声说道:“你在码头开铺子,也有些时日了吧?今儿个三姑就与你好好唠唠这做生意的门道。”
苏璃闻听此言,立刻挺直了腰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三姑,“三姑,我就晓得您经验老到,正盼着您能教教我呢。”
堂屋里其他人本在闲聊着家长里短,听到这话,也都纷纷停止交谈,挪动着凳子凑近坐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苏老太太却冷哼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和谐。
此刻她眉头紧皱,嘴角下撇,明显地流露出不满。
她向来瞧不上苏璃在码头捣鼓的那些营生,在她的观念里,女子就该守着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去男人堆里做生意,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开口数落道:
“你跟她说这些铺子的事干啥?这丫头不过是在码头盘了个又小又破的铺子,还花了大几十两银子,你可得好好说说她,家里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瞎折腾,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乱花钱!”
苏三姑心里自然明白母亲的脾气。
这些年在外面经风历雨,她也练就了一副好性子,并未因苏老太太的话而生气。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笑着对苏老太太说:“娘,璃丫头可不是那样的孩子,不管做得咋样,咱先听听她怎么说嘛。”
苏老太太仍是一脸不快,双手抱在胸前,气呼呼地坐在一旁闷声不响。
眼神跟刀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往苏璃身上扎。
这时,三姑父走了过来,满脸带笑地打着圆场:“好了,娘,不过是姑侄俩说说话,走,我想起这次回来给您带了些好东西,您跟我去瞧瞧。”
说着,便大步走到苏老太太身边,半推半扶地拉着苏老太太往前走。
苏老太太面色稍缓,虽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但还是跟着三姑父离开了。
三姑父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给三姑使了个眼色,三姑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扬,笑了开来。
苏璃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感叹三姑和三姑父感情真好。
都说家和万事兴,若夫妻整日争吵不休,怕是也难有三姑家如今的光景。
从小小的卖货郎一步步积攒下银子,然后在城里盘下铺子,站稳脚跟,这其中的艰辛与和睦定是分不开的。
苏三姑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落在苏璃身上。
她缓缓地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动作优雅而从容。
随后,她抿了一小口茶,放下茶杯,这才不紧不慢地说:
“你既然是开面店,那食材可就是铺子的根基,必须得精挑细选,新鲜干净那是首要的,可千万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还有啊,铺子的环境卫生也得让人瞧着舒心,那些码头的工人累了一天,就想吃口热乎的放心食。”
苏璃微微颔首,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三姑,您放心,我每日都去挑最新鲜的食材,不敢有半分马虎,只是在定价方面,我一直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