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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当初宣武帝非要在四妃之上设立宸妃一位以示对宸妃的恩宠，但实际上，非要设这个位置的话，最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其实是贤妃。
她父兄战功赫赫，她本人更是一人带着三千士兵死守城门，最后更是落下病根，再难有孕。
若不是有太后在，便是皇后之位她都做得，不能有孩子又能如何？
身为一国之母，只需过继一个低位妃嫔的孩子到膝下养着即可，凭着那些军功，满朝文武谁敢置喙半句？
然，她竟是连个贵妃的位置都没捞到。
所以这番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无此事，淑妃干嘛非要临死之前要将此事当着众大臣的面捅出来！”一位大臣道。
“就是啊，当初宸妃身怀六甲还被发现和野男人厮混，场面淫乱不堪，谁知道她腹中孩子从何而来？若不是陛下宽厚，那个孩子压根就没有生下来的机会。”
刘太师冷嗤一声，刻意忽略掉宣武帝那骇人的视线，继续道：“后来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陛下，宣王虽是老臣的乘龙快婿，但做出这样的事，微臣也断不能再替他求情了，只是，靖王所犯之错，罪不至死啊！”
刘太师掀袍跪下，语气不可谓不诚恳。
“陛下，皇十二子年岁还小难当大任，宣王心狠手辣，而今，储君人选只剩下靖王一个选择了！”
“请陛下下旨立储！以稳固江山社稷！”
众多大臣也纷纷附和：“请陛下下旨立储！以稳固江山社稷！”
……
他就是要逼着宣武帝下旨册封靖王为太子，而今宣王倒台，怕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这就意味着，昭宁公主距那个位置又进一步，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身，怎么能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娘踩在脚下？甚至，他们还要日日叩拜？
“放肆！”宣武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好个刘太师，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踩他的底线，若不是念及他在朝中势力，宣武帝早就下令将他拖出去砍了。
而且，关于宸妃那件事，当时只有太后皇后贵妃在场，他也下令封锁消息了，这件事是怎么传到前朝的！
他那满含杀意的视线落在崔贵妃身上，当初她就跑去贤妃处旁敲侧击问谢晗的身世，没想到，她的合欢殿已经全是眼睛了，她居然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
“宸妃一生洁身自好，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朕的事，身为朝中要员，你道听途说偏听偏信，该当何罪！”
宣武帝冷声道：“还有，一个连兄弟姊妹都容不下的人，朕不信他的心胸，能容下天下百姓！立储一事，休得再提。”
刘太师心里一咯噔，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您可千万不能糊涂啊，否则祖宗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刘太师，你老了，是时候该告老还乡了。”宣武帝语气凉薄，既是一条不忠于他、又存有私心的狗，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念在这些年他为大周也算是鞠躬尽瘁，他晚年做的这些事，宣武帝就懒得同他计较了，放他归乡，颐养天年，如此，皆大欢喜。
“陛下！”刘太师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宣武帝那不容置疑的双眼，心下一沉。
一切，已成定局。
明知宸妃是宣武帝的逆鳞，他却非要作死，宣武帝没将他拖出去砍了，已是格外开恩了。
宣武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每件事都做了决断：
“谢竹，派人刺杀胞妹，念在其胞妹平安归来，便贬为庶人，送去守皇陵，朕希望你能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忏悔。”
“谢柏，贪墨赈灾银，草芥人命，豢养私兵意图谋反，即刻褫夺封号贬为庶民，于秋后问斩，暴尸三日，以平民愤。”
“至于靖远侯孟元正，即刻抄家，全族发配岭南。”
宣武帝本想说：即刻抄家，择日问斩。
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发配。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总觉得眼前那迷雾似乎又凝聚在了一起。
但令已下，若他再改口，帝王威严何在？
“镇南王方才的提议，朕允了，礼部准备一下，择日让卫静娴承袭爵位。”
“朕乏了，都退下吧。”
他说着起身，缓缓朝后殿走去。
至于邓内侍，不需要他下令，他日后在宫里的日子，会从云端跌落谷底，再无翻身之地。
宫里人惯会捧高踩低，宣武帝什么都不用说，自会有人给邓内侍好果子吃。
“恭送陛下。”众臣叩拜，直到那道玄色衣角消失在视线里，他们才起身离去。
“昭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为什么不给我去信，你知道吗？我担心死你了。”卫静娴几乎是一个弹射到了谢晗面前，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卫静娴忙不迭道。
“清平，以后得叫你国公爷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稳重些，你瞧顾景川，现在看着多稳重。”
谢晗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我回头慢慢跟你说，我现在得去看看母妃。”
“也对，得知你出事，贤妃定很伤心，而今你平安归来，理当先去看看她。”卫静娴连连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军营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
谢晗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开，无奈地摇摇头。
“昭宁公主，吾儿尸骨可曾找到？”待众人都走了，镇南王才拦下准备朝后宫去的谢晗，他隐隐有了些醉意，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接受他唯一的孩子已经不在的事实。
谢晗垂下头，良久才道：“对不起，我已经派人在找了。”
早已预料到的答案，镇南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罢了，此事是天意啊，若本王当初不拘着他，或许，他就不会出事了。”镇南王苦笑，步履阑珊地朝外走去，身影看着格外落寞。
谢晗心里猛地一阵钝痛，母妃得知她“死讯”的时候，一定也很难过吧。
但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若是镇南王知道，他真正的孩子其实一出生便夭折了……
罢了，就让他当褚渊死了吧，真相，还是不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