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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已经尽得爷爷的制偶真传,平时假期之余也会帮爷爷做偶,但这丧偶可不比其它几种,禁忌尤其多,爷爷生前从不让我碰。原本还想着等我毕业了跟着爷爷几年,到时他自然会让我做丧偶,谁知爷爷说走就走,我长么大还从没做过一只丧偶呢。
金福见我迟迟不肯答应,从口袋里拿出厚厚地一沓票子,硬塞到我手里:“小攸,帮叔这一回,叔身上就剩下这么多了,你可不能嫌少啊!”
我吓了一跳,这一沓少说也有两三千块,连忙要推还给他:“不是的,不是钱的问题,用不了这么多的……”
我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蔡子飞赶忙一把接过金福手里的那叠票子,强行塞进我的裤兜里,然后在我后背上狠狠地擂了一拳,不等我说抢先开了口:“嗯,这丧偶不比别的偶,是要贵了不少,要是别人,这点钱肯定不行,但是金福叔你都这么说了,多年的老邻居了,菜籽还能不给叔你这个面子?亏钱他都得给你做啊!”
金福一个劲地点着头:“叔知道,叔知道,小攸你这次权当是救叔一命,叔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我被他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调儿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就当救他一命,难不成不做这个偶他还能死不成?不过我看他应该是真着急,再说爷爷现在不在了,我要继续开这个人偶店,就不可能不做丧偶,那还叫什么人偶店。说白了,这人偶店其实也算半个捞阴门的行当,丧偶的收入至少要占到整个店的六七成以上。
做丧偶的禁忌我也知道一些,比如生辰八字与人偶的尺寸不得相冲,丧偶的木料必须用枣木或者桃木……等等,只是就理论还没变成实践罢了。
“好,叔你别急,我做!你把八字和姓名给我,如果有照片就更好了,还有,几时要人偶?”我只好把那些顾虑抛诸脑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金福闻言大喜,差点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黑白老照片和一段黑不溜秋的小木块一起递给我:“照片背面有名字和八字!明天天亮之前能做好吗?”
“这么急啊,那恐怕不行,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叔你看……”我婉言道。
他听了又开始各种求我,简直说得上是苦苦哀求了,我有些为难,不是我不肯,但是除非我通宵不睡觉,否则根本不可能赶在天亮前做成。我已经整整三天没怎么睡过好觉了,正要拒绝,又是蔡子飞这货自作主张:“没问题!”说着他又瞪了我一眼:“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不就个通宵么,把看小电影的干劲拿出来,是男人就别说不行!”
金福叔连忙笑着起哄起来:“就是的就是的,你看人家小飞,行了,就当帮叔这回了,忘不了小攸你,叔先走了!”
我暗骂蔡子飞这个损友,顾不上说拒绝的话,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金福:“好吧金福叔,那我尽量,只能今晚不睡了,这个你拿回去吧,店里有料。”说着我将他那个黑色的小木块就要还给他,“丧偶必须用枣木或者桃木做,因为它们都是至阳之木,这样才能镇住尸体里的阴气,叔你这块应该是槐木,它和柳木都是阴木,容易招惹脏东西……”
这是爷爷生前给我说的,至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我刚才悄悄用指甲刮了下这块小黑木,又干又硬,闻了闻气味,除了有股怪怪的香味外,还有一丝淡淡的腥味,应该是一块至少超过二十年的老槐木,所以我肯定不能用它。
没想到金福却摇了摇头,坚持要用这块黑木做人偶,还说这块木头是他妈临终前交到他手里,这是她老人家的遗愿。
这么一说,我也能理解。我们这里有些老人的确是生前就为自己选好了随葬的人偶木料,只不过多半都是几十年的老枣木和老桃木,偶尔也有松柏一类,但这槐木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我还想再试图劝说,旁边的蔡子飞又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别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啊,不就是个人偶么,搞得跟神棍似的,金福叔别理他,你走你的先,明早六点来拿偶就行了!”
金福看了一眼蔡子飞便欢天喜地地去了,把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正要转身埋怨蔡子飞啥都不懂就乱应承人家时,却发现那货早没了影,肯定是还惦记着那个画着美女的棺椁呢。不过,我也不担心他会弄坏它。那个棺椁上面除了每面一幅画之外,还纵横交错着许多黑红相间的丹符墨线,明显是按照风水术数的原理设置了禁制,远比那些银行保险柜的密码锁还要复杂,即使是我也不一定打得开,就让他过过眼瘾吧。
我从外面捏了捏裤兜的那叠票子,有些小兴奋,对经营人偶店又多了几分信心,干脆直接进了那间工作室,正要准备开工时却接到了老妈的电话,无非是说爷爷的头七还没过,这边最近不安宁这些,叫我赶紧回家睡觉,还说我要是害怕就叫老爸来接我,我赶紧说这大半夜的来回折腾啥呢,我已经叫来了蔡子飞给我作伴,她这才总算挂了电话。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单生意,我的心里还是蛮激动的。拜过“木圣”鲁公,恭恭敬敬地给祖师爷上了三柱香,因为是金福自己选好的木料,所以也省去了我“斩木”、“取吉”等几道工序,直接便开始下刀。
我看瞅了眼桌子上的老照片,心里暗暗地赞了声,没想到如今满脸皱纹的金福妈,年轻时还是个大美女!蔡英,嗯?她也姓蔡啊,好巧!
夜,静静地流逝。
伴随着悦耳的“沙沙”声,一个十七八岁,清纯可爱的少女便逐渐出现在我的面前:乌黑的秀发,一左一右,梳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上身穿着一件黑白格子的粗布衫儿,下身是条打了几个补丁的七分裤,露出小半截白皙的小腿和一双赤足,虽说有些土气,但那凹凸有致的娇巧曲线还是被很好地勾勒了出来,这就是那个年代单纯青涩的少女形象吧,与现在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学生当真是大不相同。
在我爆发出全部的小宇宙,又有美女的全程陪伴下,金福妈的这个人偶,还真被我给捣鼓出来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通灵”。
这“通灵”虽说费不了多少时间,却最是耗费人的心神,必须集中全部的意念进行引灵、画符、入咒和渡魂,整个人偶的制作才算大功告成,可我此刻的眼皮感觉比泰山还重,这种状态下,还“通灵”呢,我觉得通周公比较靠谱。
我趴在桌子上,打算先小眯会儿,养点精神再说,如果万一真睡死过去,那也没办法,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一晚上,人偶店的门就被敲个不停啊,而且还是次次不同,各有特色……
这次的敲门声很奇怪,像是有气无力的,很轻,但偏偏却很清晰,就像是用木头之类的在敲,而且敲得特别有规律。
这都几点了,还要不要人活了!我摇摇晃晃地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谁呀?”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没去叫蔡子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拉开大门,吼了一声。
一阵夜风迎面吹来,冷得我打了一个机灵,脑子清醒了不少。眼前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要说人了!
我的头发根瞬间就竖了起来,门外没人,那刚才是谁在敲门……
不可能是我听错了,敲门声一直到我开门之前都在响。我的手心冒汗了,却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攸哥哥——”一个充满了稚嫩童音的女孩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啊——”我大叫一声,准备撒腿就跑,眼睛的余光却看到面前有个小女孩正在仰头看着我。
吓死我了,原来是因为她的个子过于矮小我没有看见,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我再定睛一看,竟是金福的小女儿,小名笑笑,今年才七岁,长得粉雕玉琢,人见人爱,只是此刻的她却像刚从水池子里捞出来一样,从头到脚全是湿淋淋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她在瑟瑟发抖。
我着急着想拉她回屋,好歹换件干衣服,这样子还在半夜里乱跑,非冻坏不可。心想那个金福呀,忙着料理母亲的丧事,也不能不管女儿呀:“笑笑,快进来,怎么湿成这样子了,大半夜的你不在家,怎么跑这儿来了?”
谁知她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冷,摇着头不肯进门,只是右边的小手努力地举着,将一个塑料袋子挂在我的手上:“姑姑说攸哥哥晚上很辛苦,要笑笑送些好吃的给攸哥哥。姑姑还说,攸哥哥很快就会陪笑笑一块玩了,嘻嘻——”说完她便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地上那一滩一滩闪着波光的水渍。
我的脑子像是有点短路的样子,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正要关门,肩头忽然被拍了下,吓得我立刻就跳了起来,连手里的袋子都掉在了地上。回头一看,原来是蔡子飞!
“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声不吭,想吓死我啊!”我一边捡起地上的袋子一边抱怨着他,“奇怪了,这次敲门声你咋就能听见了?该不会还在盯着那个撸啊撸?要克制,不然会精尽人亡的!走,先跟我到工作室吃夜宵!”说着我就拉起他进了工作室。
“什么叫还啊,我压根就没有,精尽人亡那是你吧!我靠!还有夜宵?谁送来的?”他狠狠地一拍我的肩,夺过我手里的塑料袋,翻看起来。
火腿、烤面包、酸牛奶……挺丰盛的,竟然还有我最爱吃的炸鸡腿,也不知道这穷乡僻壤的她姑从哪里弄来的,也许是她姑在城里上班,所以带回来的……不过,她有姑姑吗?怎么我和她多年邻居却不知道!
不管这些了,面对眼前狼吞虎咽的家伙,简直就是手慢无啊。我们俩又吃又喝的,一阵风卷残云,整整一大塑料袋的东西差不多全进了我们的肚子。
“真他妈的爽啊,太好吃了!”蔡子飞打着饱隔,拍了拍肚皮,顺手还将那仅剩的半根火腿连同塑料袋一起塞进自己的裤兜。
俗话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我这又是收钱又是吃夜宵的,到时再给人家交不了差那就尴尬了。我打起精神,开始给人偶“通灵”,连蔡子飞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我才完成人偶的所有制作流程,再也撑不住,直接趴在工作台上就睡了过去。
“铃……”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将我吵醒,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hi,哪位……”
“嗨个屁哩,也不看这都几点了?赶紧过来吃饭!”手机那边老妈的怒吼声直接就把我喊得清醒过来。
“呃……好的,昨晚赶个活,熬了点夜,所以就……”我一边向老妈解释着,一边起身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工作台。
“少废话,赶紧过来!”老妈也懒得听我解释,丢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我上窜下跳地找了好半天,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昨晚给金福妈做的那只人偶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