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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公主府内的不眠之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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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将公主府浇成一片血色汪洋。廊下铜盆里凝结的血水混着雨水,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流淌,在烛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泽。

马皇后死死攥着绣满金线牡丹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看见一盆血水被抬出,她的心就跟着狠狠抽搐一下。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耳畔传来的惊呼声也变得遥远,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天旋地转间,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妹子!”朱元璋一把将马皇后揽入怀中,苍老的手掌颤抖着按压她的人中。他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喘息不住抖动,眼底满是焦虑与慌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可不能有事啊!”

龙袍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雨水与泥污,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威严。

马皇后缓缓转醒,气若游丝地问道:“重八,我没事,安庆怎么样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放心放心,老二马上就来了,安庆会没事的。”朱元璋强装镇定,声音却难掩颤抖。他扯开嗓子大喊:“来人!抬个椅子来扶咱妹子!”粗粝的嗓音在雨夜里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寒鸦。

待椅子抬来,朱元璋小心翼翼地扶着马皇后坐下,可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婢女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地抬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

盆中血水翻涌,血腥味扑面而来,马皇后看着那猩红的液体,眼眶瞬间被泪水填满,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

朱元璋怒不可遏,青筋暴起的手背重重拍在廊柱上,震得瓦片上的积水簌簌落下:“怎会如此?安庆好好的怎会早产,定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没有好好伺候!来人!将这些狗奴才都拖出去斩了!”

帝王之怒如雷霆万钧,公主府的下人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声、求饶声混着雨声,乱作一团。

“重八,你就为安庆和他肚子中的孩子积点德吧!”马皇后挣扎着起身,就要朝雨中跪去,

“老天爷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安庆吧!”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泪水与雨水交织,脸上满是悲戚与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过。朱樉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扶住马皇后,声音低沉而坚定:“母后,求人不如求己,我来了。”湿透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尽管狼狈,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

马皇后指甲深深掐进朱樉浸透的衣袖,腕间翡翠镯子撞出细碎声响:&34;老二!老二!救救你四妹吧!&34;她眼底血丝密布,泪水在皱纹里蜿蜒。

朱樉反手握住母后冰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玄色箭袖滴落的水在青砖上砸出小坑:&34;母后放心,我会让四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安然无恙的。&34;

话音未落,产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惊得檐下铜铃疯狂震颤。

&34;老朱,安庆情况怎么样了?&34;朱樉转头问道,目光扫过父亲紧绷的下颌线。朱元璋摩挲着腰间玉带扣,鎏金蟠龙在雨夜里泛着冷光:&34;太医刚刚出来说安庆难产。&34;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铁锈味。

话音未落,产房木门轰然洞开。稳婆跌跌撞撞冲出来,发间银簪歪斜,衣襟上大片暗红:&34;陛下!陛下!公主昏过去了!&34;她脚下一滑跪在积水里,溅起的泥水糊住绣鞋。

朱樉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脚就要往里闯。守在门口的侍卫横枪阻拦:&34;殿下!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去!&34;枪尖划破他肩头蓑衣,却见他猛然攥住枪杆,枪杠被大力折断:&34;滚开!那是本王的妹子!&34;

门扉被踹得轰然作响,朱樉冲进弥漫着血腥气的产房。

太医们惊慌后退,药箱里银针撒落满地,沾着血水的纱布在穿堂风中翻飞。他一把扯开帐幔,看见安庆公主苍白如纸的脸,冷汗浸透的发丝黏在额角,不由得眼眶发烫。

&34;都给本王滚出去!&34;朱樉转身将太医们推出门外,重重甩上雕花木门。廊下,朱元璋揪住太医院院正的衣领,龙纹靴底碾过太医们的手背:&34;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都束手无策!&34;太医们伏地颤抖,雨水混着血水顺着阶前排水沟蜿蜒而下。

&34;安庆如果有事,你们也不用起来了,咱要你们在这里跪到死!&34;朱元璋的怒吼道。

他转身望向紧闭的产房,指节因攥紧栏杆而泛白,&34;老二你可一定要把你四妹救回来&34;

产房内蒸腾着浓重的血腥气,混着艾草燃烧的呛人烟雾,将雕花窗棂都熏得模糊不清。

安庆公主瘫软在浸透血污的锦被上,青丝如墨却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颊,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泛着青灰的色泽,唇角干涸开裂,还沾着几丝暗红血迹。

绣着并蒂莲的寝衣早已被血水浸透,紧紧贴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勾勒出嶙峋的肋骨,随着微弱的呼吸不住起伏。

床边铜盆里盛满暗红的血水,血水表面还漂浮着细碎的棉絮和药渣,不断有血珠顺着床沿滴落在青砖上,汇聚成蜿蜒的溪流。

屏风上泼洒的血痕如绽放的红梅,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整个产房宛如修罗炼狱。

朱樉撞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他胃中一阵翻涌。他强忍着不适,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却见安庆公主费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中好不容易凝聚起一丝光亮。

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拼尽全身力气,气若游丝地唤道:“二……二哥,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话音未落,她的头一歪,再次陷入昏迷,纤弱的手腕从朱樉掌心滑落,无力地垂在床沿。

朱樉慌忙握住她冰冷的手,触手一片凉意,仿佛握住了一块寒冰。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强压下喉间的哽咽,声音低沉而坚定:“四妹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他的目光扫过安庆公主毫无血色的脸和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如刀绞,眼眶瞬间泛红。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跳动,仿佛握住了生命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