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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书晴小姐。”
福伯快步近前，躬身行了一礼。
“有什么事？”杨天行开门见山，知晓福伯无事不会此时来寻。
福伯眸光微闪，想起方才离去的付少坚背影，斟酌道：“少爷，刚才那位付公子走了，就是……我有些担心……”
他瞧了眼宋书晴，没有把话说完。
杨天行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起先前镜心殿中和付少坚的交谈，不由眼眸微眯。
“无妨，不用去管他。”他呵呵一笑，没有在意。
见福伯张口欲言，杨天行先行解释道：“先让刘叔和杨平瀚他们看着些便是，过两日江南那边该有人过来，到时候让他们去处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福伯却知道付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哪里是江南过来些人就能对付的。
“可是……”他看着杨天行淡然的眼神，想了想，不由还是把心头不解压下，沉声道，“那就依少爷安排。”
“该是我多想了，少爷天人般的人物……”福伯紧皱眉头，他也想不到那付家能如何对自家少爷不利。
杨天行颔首微笑，却也不解释什么，他心知那付少坚若真敢搞什么幺蛾子，恐怕便是要想办法把那崔玉瑶一事，栽赃到他杨天行头上来。
“若他真要找死，那便也，怪不得我……”
杨天行眸光微动，心头生出杀意。
他素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这付家和无辜二字恐怕难以沾边。
暂时把这事抛下，他见福伯拱手欲走，忽而叫停道：“等等。”
不等福伯开口，他便笑着道：“刚好，另有一事，还要烦请福伯去办。”
“少爷请吩咐。”
福伯见杨天行如此说，彻底放下心来，知晓杨天行必然是有了安排，才会如此淡然安排别的事情。
杨天行瞥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宋书晴，不由好笑摇头，朝福伯吩咐道：“明日罢，明日备一辆马车，我们去一趟天宁寺。”
“去天宁寺？！”福伯愕然当场。
他是亲眼见过当年老国公主持的灭佛的人，知晓杨家和佛门是何等仇深似海。
便连如今杨国公府罹遭大难的背后，亦少不了佛门的影子，如此，少爷怎会去天宁寺？！
这般想着，他不由转头看向一旁宋书晴，眸光隐带起几分探究。
宋书晴被望得脸上一红，她年纪和杨天行一般大，当年灭佛不过六七岁，虽知晓有这么一段往事，却没有多少实感。
“不是她自己想去。”
杨天行知晓福伯心头疑惑，笑着开口解释，“是洛霓裳要去，左右无事，我便同书晴过去瞧瞧。”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显然是不想让宋书晴在家中老人心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福伯听到洛霓裳的名字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洛……洛小姐她……”
他长长一叹，忽而有些兴致索然，叹道，“去瞧瞧，瞧瞧也好，唉。”
杨天行知晓他在叹什么，说起来洛霓裳幼时便常来往杨国公府，福伯同样是看着她长大的，更一路看着杨天行同她订下娃娃亲，说是当成亲孙女一辈看待也不为过。
如今杨洛两家闹成这般模样，再从杨天行口中重新听到“霓裳”的名字，前面却是加了个生硬的“洛”字，便连自己，也只能以“洛小姐”称之，这让福伯如何能不感叹？
“就这样罢。”杨天行心情也稍微有那么一丝暗沉下来，他转过身，临湖倚风，对身后道，“明日早去早回，还望福伯费心。”
“是，少爷。”
福伯垂首应声，旋即一言不发转身退走。
宋书晴本来兴奋的神色一收，知晓杨天行和福伯方才都被触动了心事。
她陪着杨天行站到水边，看着湖面粼粼波光，小声问：“天行，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霓裳了？我……”
话音落下，宋书晴面色忽而有些晦暗，心头懊恼之余又有委屈，只觉自己枉子做了这许多事，分明是想他好，结果平白惹来七郎厌烦。
杨天行到底灵觉敏锐，加之和宋书晴相处日久，听她这般问话，再瞧她面色白了三分，便知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忽而环过臂弯，把她纤细的肩揽过，斜斜靠入自己怀中，俯耳温声道：“安心，做你想做的便好。”
湖风微凉，身子被温热包裹，宋书晴面色来不及红润，便被这话语吸引。
“做我……想做的便好？”
她口中喃喃，旋即有些狐疑仰头，看向杨天行的脸，却见他已转开头去，远眺湖光。
“他是什么意思？”
宋书晴眼中狐疑渐成笃定，忽而有些恨恨，暗道，“这个杨七郎，莫不是口是心非？其实还念着霓裳的好？！”
她愈是回味杨天行方才那句话，愈是品出味来，只觉得自己以往都被杨天行那冷冰冰的表情骗了，枉她心头百转千回，又想让他俩和好，又担心杨天行嫌她多事。
“喜欢吗？”杨天行看着湖中几只金红色的锦鲤，眼前似浮过洛霓裳当初那身嫁衣。
“喜与不喜，又有何异……”他缓缓摇头，终究不愿给出回答。
杨天行自忖若是只有当初退婚，而没有杨门罹难的惨祸，他或许便任洛霓裳当初认了错也可。
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复仇之路漫漫，修行之道无穷，他自顾尚且不暇，身周羁绊自然是越少越好——那已经断舍掉的，又何必，再拾它起来？！
宋书晴生了片刻闷气，忽而又有些忧喜交加起来。
她一面为洛霓裳喜，道七郎不是无情人。一面又为杨天行忧，她不知洛霓裳之前与他独处时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得出洛霓裳如今也是彻底对杨天行死心的模样。
“唉……”
宋书晴仰头看着杨天行侧影，心中忽生疲累，不由把脸埋进他胸膛。
淡淡栀子花香袭人，杨天行感受着这片刻肌肤相亲，不由抛开杂念，低头笑问：“又在叹什么气？”
“我……”宋书晴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笑脸，心头一气，不想跟他说实话。
她杏眸几个转动，忽而灵光一现，想起个话头，问道：“先前福伯说的付家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天行笑容一敛，本是刻意在她面前避开这个话题，却不料，还是被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