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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千年妖丹，竟有消息了？”
听完韩擒虎讲述金陵诸事，杨天行不由眉峰微扬，快速追问，“消息何人所传？都有几分可信？”
韩擒虎摇摇头，沉吟道：“此消息却是洛都北邙方向传来，是天师您早时交代过的孙清源、蓝珠传信，称晋阳侯卢老爷子大寿在即，据传东海有贵人欲以千年蛟丹贺之……”
他话出即止，显然对有几分可信并无把握。
杨天行有些意外，整个江南武盟都未曾寻到的消息竟是由那当初被他随手收下的半个记名弟子蓝珠二人所传来。
“还有卢家……”
杨天行呵呵一笑，念及这卢家还欠自己诸多银钱，轻声自语，“如此甚好，待扬州事毕，我便亲上晋阳，取这蛟丹抵债。”
谢东山二人却不知这其中渊源，不由各自忧心。
“杨天师，那卢家恐怕不会轻易相让罢？”
谢东山皱眉，认真分析，“千年妖丹何其珍贵，便连皇城那条产血供蛟血酒的老蛟据传也不过七八百岁……”
韩擒虎点头，却是看得更远。
“那晋阳候世代荣勋，又临近九边重地，虽不掌九大卫，在当地却有长林卫以及大量私兵，天师若欲取那妖丹，恐怕并不容易……”
他话音声沉重，却并非有意劝阻，而是起身抱拳：“我韩擒虎愿领江南武盟一众弟兄，随天师北上晋阳，亲取那妖丹而回。”
“好了，此事我自有定夺……”
杨天行按手示意，忽对谢东山道，“谢东山，你既然带人来了，那便也不要闲着。”
谢东山愕然，却不敢推辞，忙笑道：“不知天师，有何事吩咐？”
“眼下花月节在即，扬州却有风云汇集……”
杨天行沉吟，旋即开口安排，“你先带武盟众去城中各处探查，走访街巷老人，帮我收集关于一蛇尾人身的神龛，务必弄清其背后因缘……”
谢东山垮起脸，这差事一听便没什么趣味，不由抱怨中开口推诿：“天师，您也知道老谢我懒散惯了，这等走街串巷的麻烦事，您不如交由韩宗师带队去做？”
“哼。”杨天行轻声冷笑，并不强求，只戏谑一叹，“你若不愿倒也无妨，只可惜我本还打算替你祛除身上沾染那几缕秽气……”
谢东山面色一僵，旋即眸露惊喜，猛得折扇一拍脑门。
“天师，我身上竟真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他语出疑惑，却是自问自答，“没错，就是这样，我就说金陵城最近不对劲，他们还道我疑神疑鬼，言称那是什么山神显灵……”
“山神？”
杨天行闻言轻讶，他本只瞧出谢东山眉心晦气深藏，显然最近遭过不干净的东西，却不料竟能和所谓“山神”扯上关系。
“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他忽而起了几分探究兴趣，暂缓安排余事，轻声道出询问。
谢东山此刻见脱离这秽气有望，哪还有丝毫懒散，绘声绘色讲道：“天师您有所不知，您走后这紫金山便闹了幺蛾子，那死兔子都能咬人了……”
“那日我惯常带人进山游猎，好不容易射中一只灰毛长耳兔，却不料……”
似想到往事难堪，他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却不料取箭之时，它竟张口咬掉我手上一块肉去，此后每每进山更是一路毒虫鼠蚁随行，当真邪诡得紧，可天师您赐下的驱邪法器亦无作用……”
杨天行听到一半其便已明白过来，这背后定然是那由他敕封的山鬼囡囡作祟，其虽为“鬼”，却实为受了敕令封神的正经地祇，驱邪法器与术法自然是无用的。
“天师，您看，近来我这日日倒了霉运，您瞧是不是……”
谢东山嘿嘿一笑，开口打起商量，显然已受这阴秽之气折磨日久。
杨天行对紫金山如今变化多少有了几分数在心里，也没有继续听他诉苦的意思，便挥袖卷动红幔汇集。
“天师您这是？”谢东山骇然，根本来不及挣扎，便已被血色纱幔包裹正中。
“无需多想。”杨天行淡淡一笑，对他吩咐道，“你且任这纱幔拂身，些许秽气自然消弭。”
谢东山哪还敢异动，只得端身坐好，随着纱幔飘拂，他忽而感觉身子再度变轻三分，那始终压抑在头顶的重重压力倏而不见。
“现在感觉如何？”
杨天行挥袖散去染白几分的纱幔，出口询问。
谢东山左瞧右顾，虽看不出甚么明显差别，心底却自有明悟——自己身上那秽气确实是被那些纱幔吸走了。
“多谢杨天师援手。”
他忽而收起嬉皮笑脸，认真道：“天师吩咐的事情老谢我必然尽心办好，还请天师莫要忧心。”
杨天行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小事，只挥手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去做事罢。”
说罢，他也不管谢东山如何，忽朝韩擒虎道：“韩宗师，我记得你是江东人？”
韩擒虎见谢东山被驱赶而走，知晓杨天行此次召唤他前来的真实目的马上就要显现，不由心中忐忑与期待齐现，不敢隐瞒道：
“天师明鉴，我韩擒虎虽有‘江东猛虎’的浑号，却非是江东出生之人，只不过早年闯荡沿海一带，被人误认出身罢了……”
“哦，如此么……”
杨天行蹙眉凝思，片刻后重新平静语气，问道，“那你可去过东海？还有东云诸岛？”
韩擒虎愕然，沉吟片刻，方自接口道：“东海我倒是去过，东云诸岛却太过遥远，海上风高浪疾，若无大船出海，恐怕难以抵达那东云之地……”
杨天行摇头，再度失望，忽而眸中赤金光华流转，弹指一挥，射出一朵幽幽火莲。
“这……”韩擒虎愕然，看着那悬于身前三尺、指甲盖大小的火莲，莫名有种想要将之吞吃的欲望。
“我欲遣你走一遭东云海外，你若愿往，那便吞下它罢。”
杨天行淡淡开口命令，并不解释这火有何用途。
韩擒虎眉峰紧皱，知晓这火定然不凡，可却哪里又敢直接吞入腹中？一时间进退两难。
杨天行见得如此，笑意浅淡，并不催促，似只想看他敢与不敢，抑或说，愿与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