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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神惑心,嗜药成癖?”
苏婉清看着那朱红盈润的丹丸,掩唇轻呼,心中直觉不妙。
“正是如此,”杨天行见她神态,有心安慰,却还是先开口道,“这乃是一种极为隐晦的毒药,常人一旦成癖,多半再难断离。”
苏婉清读书甚多,想起前朝时流行过的五石散一类迷幻药物,心中更紧,慌忙看向苏定远,却见他抬手示意噤声。
“爹爹……”苏婉清哪能忍得住,走近两步问道,“您怎会藏有这般毒药?您的身体不是……”
她有些忧心忡忡,仔细回想,骇然发现父亲的身体近些年确实好得出奇,全然不像那些叔叔伯伯一般时常体虚风寒。
苏定远见她问出声,忽而开声轻叹。
“唉,婉婉你莫要胡乱猜想。”
他转眸看向杨天行,拂须颔首道,“你看得很准,不过却说错了一点。”
“说错?”杨天行扬眉,拱手笑问,“那不知何处有误,还望世伯指点。”
他其实并不太信,这等凡俗丹丸于他眼中不过小儿科一般,哪怕不知药名亦不可能看错药性。
“此丹名唤‘赤龙髓’,可并非什么毒药……”苏定远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整个淮扬一道,但凡世家名流,无不对之趋之若鹜,视之为灵丹妙药。”
“爹爹,七郎精擅丹道,不会看错的,你要信他……”
苏婉清语声渐急,有些焦虑,怀疑自己爹爹被人哄骗。
杨天行亦蹙眉,神识无声蔓延,片刻后心底一沉。
“世伯你服此药有多久了?”
他声音变冷,眸中隐现几分杀机——神识细观之下,他竟发现苏定远的身体异常康健,仿若正当风华年少,这显然很不正常。
“爹爹你真的吃了这药?!”苏婉清彻底慌了神,她强令自己冷静,可左右回想,竟发现自己全然无法应对眼下局面。
“七郎……”她仓皇转头,脚步连声,快速捉住杨天行的手臂,央求道,“你一定要帮帮爹爹……”
“少安毋躁。”杨天行按住她的手背轻轻一拍,对苏定远道,“世伯身上并没有阴秽浊气汇集,想来服药至多当不超过半载,并无大碍。”
苏婉清闻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焦虑稍减,可还是不太放心,回头向苏定远求证。
“天启三年冬伊始……”苏定远见杨天行已然全然看破,当即沉声冷笑,“至今恰好半年,一盒十二粒,已尽数入我腹中……”
杨天行颔首沉吟,这情况跟自己所料几乎没有差别。
苏婉清却是紧紧抿唇,捉杨天行的手臂更紧了些,眉间忧色挥之不去。
“不要怕。”杨天行见她有些站立不稳,便将她轻轻揽过靠到肩头,安慰道,“世伯本无大碍,待我回濯园起丹一炉,服之稍加调养,便可隐患尽除。”
苏婉清自宋书晴口中听过诸多杨天行炼丹的本事,得他许诺,正要心安,忽而又有些忧心问道:“可是又要取那灵狐之血?”
她想及书晴信中每每抱怨,纠结一瞬,还是咬牙小声道:“七郎你便躲着书晴取罢,就取一碗——不对,书晴说上次便取了三小碗……”
她觉得有些对不住书晴,可爹爹身体要紧,当即回眸想要再叮嘱,却见杨天行眼神古怪。
“她都是这么跟你说的?”杨天行哭笑不得,甚至生出几分想窥探她二人往来信中内容的邪念——
他取灵狐血炼丹不过数次,每次皆只取精血一滴,何曾用过碗来?何况那灵狐年幼,体型小过猫儿,又哪来那么多血装碗。
“不是这样么?”
苏婉清本是聪慧至极的人儿,只是宋书晴亦心思灵慧,信中编织的说辞自然不会简单夸大,而是顾及方方面面,她方才信以为真。
此刻见杨天行眸光加上那句问话,她哪还不明白自己被宋书晴哄骗了去。
“当真好书晴!”
苏婉清面色微红,跺脚往杨天行身上靠紧了些,暗怪自己大意,每每总自己作弄书晴,却不料今日反上了她的当,在七郎与父亲面前失了体面。
“咳咳!”苏定远看着若无其事互相依偎的二人,本来没病的身子忽而有些发颤,“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还不给我放开?!”
苏婉清刹那回神,慌忙退开三步,直躲到苏定远身后,按他肩头道:“爹爹,莫要动气,当心——”
“当心什么当心?”苏定远气急,拍开她的手哼道,“你爹我身体好得很,还气不死。”
苏婉清抿唇退至一旁,他此刻有了杨天行保证,再听父亲中气十足的赌气声,心头其实已少了八分担忧,却也不再说话去惹他再度生怒了。
“世伯不若说说此刻取出这丹丸的用意?”
杨天行适时打岔,他看出苏定远绝非心血来潮亦或向自己求医,恐怕取出这盒中朱丸还有别的安排。
“你小子此前不是问我今日因何生怒吗?”提起正事,苏定远敛去怒声,叹息道,“这丹丸便是事情根由。”
“哦?”杨天行来了几分兴趣,肃声道,“愿闻其详。”
“爹爹您不是说今日是因为周师兄家中之事么……”
苏婉清这时冷静下来,帮忙回忆,连声惋惜道,“您当时告诉女儿,道周师兄家中小妹被拐去了桃花庵,结果平白遭人打杀……”
她语气低沉下来,有些不忍再讲。
“哼。”苏定远眸中怒上再度浮起,冷声道,“老夫自然不会诓你什么。”
他看着自己女儿,语气隐含警告,不想解释背后龌龊,只转眸向杨天行问:“你可知晓那桃花庵是什么地方?”
“桃花庵?”杨天行若有所思,他记得今日早间路过左卫街时远远听到几个兵丁口中提过这个名字,还道有什么“新货”,多半不是什么好去处。
“还请世伯细说一二。”他懒得妄自揣测,直接出声询问。
苏定远捻起一枚朱红丹丸,放在眼前轻搓,感叹道:“那里明面上是一处专给达官贵人‘养瘦马’的场子,暗地里却是一处花圃……”
“养瘦马?”苏婉清蹙眉,愈发为周小妹之死感到不平。
“花圃?”杨天行凝眸,敏锐捕捉到苏定远真正想说的内容。
“那花名唤‘蓼吻’,独株蔓枝,花色殷红,瓣叶若唇,蕊心渗血状汁液,籽落地可生根……”
苏定远徐徐讲毕,看向杨天行,笑问,“这花便是那味主材,你可知它产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