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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阿箬阿箬,糊糊沫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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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正,更深露重,上弦月若银钩高悬,洒下清冷辉光。

杨天行观月光下那哑女面容,线条弧度恰有三分凌厉,瓜子脸显瘦,挺翘鼻梁配上那双如水明眸,便是脸上刻意抹了污浊,也当真称得俏丽灵动。

“哑巴么……?”他眸中若有所思,唇角微扬。

杨天行上过战场、闯过江湖,知晓这些众生泥潭渊底之人的活命小心机,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探究什么,只抬步踩上踏板。

那哑女被他二人轮番打量,倒也丝毫不羞赧。

见杨天行上来,她侧身让开船头,双手捧那盏封皮的灯盏帮他照亮,笑眼弯弯很是欢喜的模样。

沈月如见杨天行上去了,便也跟着挪步,脚步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踩得小船晃荡。

片刻后,他二人站定,加上哑女,这船头三人便显得拥挤。

杨天行目光落到船尾,见那蓑衣船翁还垂首静坐,仿佛雕塑,不由眸光微动。

“你自己当心。”他随口提醒沈月如,旋即抬步走向船尾。

沈月如回头,眼中有几分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杨天行“关心”自己。

哑女比她更快转过眸,弯弯的笑眼有瞬间冷凝,似想去拦,可看着杨天行一身玄袍劲履,掌中宝剑,终究没敢伸手。

“哼,假惺惺……”沈月如见他头也不回,暗暗撇嘴,根本不信他会好心记挂自己。

她心底数得清楚,算上今次和杨天行见面也不过三次。

前两次还勉强维持住了端庄仪态,可今夜不仅暴露身份,露出破绽,更是颜面尽失,被吓得就差没当面哭着喊姨姨了。

她换位思考,若自己是杨天行,面对这样见面三次便换着法接近自己的陌生女子,肯定也是警惕万分,怀疑其目的,而不会存些别的念想。

正胡思乱想间,耳畔传来水花扰动声,她回头便见那哑女把灯放在船檐,正弯腰吃力收着跳板。

“小船家,我来帮你罢。”

她本便心怜这只到自己脖颈高的小姑娘,当下弯腰俯身,便想去按那乌沉沉的板子。

“呃啊?”那哑女忙擦手阻拦,神色焦急摇头,“啊、呜啊呜啊——”

沈月如奇怪,见她口中“啊啊”个不停,指指船板,又指自己的手,逐渐明白过来。

“不怕,这点脏算什么?”沈月如笑着挽袖,继续弯下腰,指尖眼看要碰到。

啪——

哑女情急,拍落她手掌,带起轻声脆响。

“小船家你——?!”

沈月如轻呼,手如遭蛇吻,分外生疼,连忙收回来查看。

灯影摇晃,手背上先前五道血痕依旧,有些扭曲,眼下指节又浮现几道乌青。

“好疼……”

她疼得蹲下身,心中更有疑惑,方才那哑女分明是用手拍自己,力气也不太大,怎就这般生疼。

她轻轻揉捏,疼痛未消,又起麻痒,忍了片刻终究轻声哼唧,一时竟觉得这生得好看的小船家,也没有那般惹人怜惜了。

那哑女一声不吭,先把跳板收了上来,这才掌灯过来看她的手,见其乌青渐起红肿,一时眸现难色。

沈月如这时也才发现自己手上竟隐隐有几分浮肿,心头微惊,她随姨姨调香多年,亦懂制药,哪还分辨不出自己这是不知不觉沾上了毒。

她下意识抬眸去瞧灯下,果然见那哑女的手指根根色泽乌沉,粗糙似老木树皮。

“那水中有毒?!”她恍然自问,想到那乌沉沉的木板,一时心头有些冷。

哑女见她自己明悟,眸中难色一收,重新挂上笑眼,连连点头“嗯啊”。

沈月如勉强一笑,正想开口再问些细节,却见船身忽而晃动。

“杨公子?”她忙回头,便见杨天行正往回走,而那垂首坐了半晌的蓑衣客已撑起竹篙,还是一声不哼。

杨天行靠近,见她蹲在船边手背乌青,不由摇头:“都让你当心些……”

他记得史中广陵之役何等惨烈,此前白沙洲上便一路骨碴隐现,灰白的泥沙中不知隐没多少具古来沉尸,哪还不知眼下已到了毒障丛生的边缘地带。

沈月如被她说得无言以对,正想强辩两句道自己心善,却忽闻“铃铃”声响,在船尾。

“哪来的铃声?”她有些奇怪,回头去看。

残月下,那蓑衣客身子高大,却佝偻着撑篙,手臂摇摆起落间,腕上铜铃晃荡,“铃铃”随风,带起哑声吟唱——

“官老爷的皮囊空鼓鼓哟,刀尖儿挑来作灯油咯~”

小船儿离了岸边,他沙哑声变嘹亮,“欸~小伢子指头数不够哟,噶了噶了好下酒…欸好下酒嘿嘿……”

那声音唱到后面又瘪了下去,乃至走了调,前言不搭后语的唱词配上“嘿嘿”怪笑,沈月如只觉有些渗人。

“老人家唱的甚么曲儿?”

她没敢再看,不假思索问那掌灯哑女,旋即又反应过来问错了人——她都开不了口,如何能答?

哑女果然摇头,她见杨天行亦寻了位置坐下,把剑斜倚肩头,莫名心中一松,便也把灯放在船中央,坐到二人对面。

“那是你爷爷?”杨天行随口一问,他先前过去时这老翁便一个人在船尾胡乱低念这些辞句,零零碎碎乱七八糟,仿佛痴傻,不似假装。

“嗯……”

哑女又笑了起来,重重点头,似乎很喜欢别人提到自己爷爷。

杨天行若有所思,见船儿行到水中央,余光瞥向月影,却见远处渐飘来薄雾,淡淡青白。

“要起雾了……”他轻声自语,想了想还是回头,“那是瘴气,戴好帷帽。”

沈月如还揉着手,在琢磨着那几句词曲儿,闻言一怔,忙去看水中,果然见薄雾升腾,随着小船掉头,越来越近。

“知道了……”她不太想谢他,却依言把帷幔放下,系好颌下红绳。

漫天银辉被薄雾晕散,小船儿打水而过,哗啦声中,那老翁再度开声。

“凼凼月儿黑沉沉嘞~娃娃开出血沫沫咯~”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