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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经理来视察那天,一场大雨来过,很快就是大晴天,太阳高挂,金光万道,道道灼人。
乔麦所在的服务公司,其资质只能干一点陆地上技术含量低的活。从海底管线接上来的天然气管道,埋于旷野,承担着日新月异小城的用气资源,算是一项重大的民生工程。
连日降雨将简陋的土道冲的凌乱不堪。车子没法进入,李经理建议走一条近路,淌过一条浅浅的似有似无的小河,就可到达工地。
一行人到了小河近前,全都傻眼了。河水水流湍急,目测足以过膝盖,水下不是沙砾而是泥浆。
选择随心情,醉美由自己。
王经理不急不慢的说:“水里还有鱼呢。”
一行人眼睛齐刷刷看见一群小鱼穿行在浑浊的水里。
王经理又慢腔慢调说:“水至清则无鱼,养鱼的水都是浑浊的,说不定还有蚂蝗呢。李经理你不是常说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那鳖亲家吗,这蚂蝗的亲家是谁呢?”
李经理干笑两声,说:“我这大老粗说的话王经理都上心去了,蚂蝗吸血,都是找最嫩的肉吧,要说嫩,小乔算的上,小乔你倒是小心点啊。”
乔麦对这俩老不咔嚓的拿自己取笑很不悦。开玩笑和调情一样,要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方过瘾。媒婆的痦子到了大小姐粉脸上,咋看咋别扭。但她只能傻笑。
这时候,陈有福自告奋勇要去试水,摸摸脚底的情况。
他说着,把相机摘下来让乔麦拿着,脱掉鞋子,跳下斜坡,慢慢滑向水里。
过了河中间,水没过他的膝盖,陈有福往回返,重回岸上,他的脚丫子满是黑色的泥巴。他说:“水底有点滑,有的地方淤泥很深,这样吧,我当回乌龟,驮各领导过去。”
这句话其实说到王经理的心里去了,他之所以先是看鱼又是研究王八,绝不是闲情逸致,而是他有严重的灰指甲,算是没当官之前的工伤,他深恶痛绝在泥浆里走路。
但王经理推辞着:“不用不用,领导干部也太腐化了,过河还要人家背着,传出去让大家笑话。”
陈有福说:“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取经归来,有老乌龟驮经而去。王经理和李经理好比我们的经书,经书越老越有价值,因此保护经书是我们的职责。来吧。”
这时候,李经理动着他的鲶鱼嘴巴说:“养兵一时用兵千日。王经理,快去检验下小兵的能力吧。”
夜晚偶遇的男邻居和工作中的陈主任,两幅脸孔。乔麦听李经理讲话又直想笑,这是什么啊,李经理全用错词了。
王经理又假装客套一番,欣然上马。
于是,陈有福驮着矮胖的王经理,像驮着一匹巨大的猪肉,稳稳的过了河。王经理的屁股居然很鼓,她有个冲动,真想举起相机拍下这伟大的一幕。
流水湍急,冲动意味着惩罚,她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把王经理放下后,陈有福马不停蹄过来驮李经理。
李经理比陈有福块还大,驮着这匹大猪肉显然有点吃力,到了中间水流湍急处,身子还稍微斜了下,差点把猪肉甩出去。陈有福这个文官出身的显然经历过武斗训练,平衡能力还不错,很快把李经理这匹猪肉运到了河对岸。
这时候,乔麦已经拖了鞋子,挽了裤腿,白白嫩嫩的肉就下了水,她不怕蚂蝗来约会。
脚下的淤泥果然很深,她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提着鞋子,小心前行。
看见前面李经理老不咔嚓的双腿夹紧陈有福的屁股上,生怕溅上水花。人生啊,顿时充满着喜感。
陈有福背着两坨猪肉顺利过河,一是马屁而是苦肉计。他真希望能名正言顺的背着乔麦这个软体动物,她柔软的ru房压在夏天薄衫覆盖的背上,女性美好的花香覆盖着青草地,哪怕之前让他驮十匹腥气猪肉也心甘情愿。
乔麦自力更生,他没得逞。
2
到了工地,一段早就防腐好的管线已经放在沟渠里,因为等着领导来验收,迟迟没有入土,连日降雨,管线沟里积水严重,有几台水泵在抽水。
几个焦糖色皮肤的工人面无表情的守在水泵前,看到有衣着体面的大活人来,一个年轻女子混在里面,立马眼冒绿光。
陈有福举着相机,负责咔嚓咔嚓。
王经理忽然像猴子一样异常灵活,他一下子跳到沟里的管线上,鞋子溅出水花,有泥浆打在裤脚处,双手也沾满泥巴,他忽而沉思状,又在管线上蹒跚走了几步。
这时候,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显而易见,这些图片中的某一张,一定会在小城日报的头版发表的。题目也许是:百年大计,质量第一,某某领导亲自监督民生工程。
一行人沿着输气管线来在海边,看到了本项工程的源头,与海底管线的接头处。在防波堤的下面,建了一个泵房,所有的弯头阀门仪表都在这个小房子里,这里无疑是人体心脏加桥头堡。
防波堤好像望夫石,乔麦望海。天气晴朗的时候,海里的平台隐约可见。致礼说他目前驻守在那个最大的平台上,有火炬燃烧的就是。
当乔麦顶着大太阳满工地跑的时候,致礼在做什么?
致礼肯定会在夜里要睡觉的时候想老婆。十五天犹如牢狱生活。所以,陆上的半个月,他总要把留白的十五天补偿回来。至于自己老婆那一套云里雾里,致礼最初含蓄的表明乔麦脑子少根弦,后来干脆很俗的说:脑子有屎。
现在,乔麦站在防波堤上想着致礼。
“李经理,泵房建在海边,风暴潮来了,有什么防护措施?”
王经理的问话打断了乔麦的胡思乱想。
李经理说:“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因此这个小小的泵房建造技术要求很高,能抗八级地震。那个谁,你给王经理解释下专业方面的东西”。
说着,李经理就把这个包袱甩给了年轻的预算员。
预算员滔滔不绝。
王经理又不急不慢的补了一刀:“要是九级地震来了,这个泵房毁了,可是要掉乌纱帽的大事。”
3
中午,王经理自然要在公司午餐。
王经理听说李经理搞新型公社大食堂声名远扬,饭前一定要深入到群众中来,重温当年大食堂的情景。
大食堂经过几个月的运转,贫农厅目前已经是清汤寡水,原来的四菜一汤目前只有两个素菜,菜汤都能照出人影来。诚然如此,有馒头管饱这个前提,犹如金字塔的底部,宽阔而结实,干活的民工们依然买账。
如此寒酸,很丢xx主义的脸。李经理悄悄吩咐陈有福,赶紧通知小马,中午贫民区一定多加几个菜,门面上要过得去。
离开饭还有半小时,食堂里存货不多,去小城采购已经来不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马接到陈有福的通信后急的团团转。
小马的小眼珠滴流一转,决定把冰柜里的鱿鱼拿出来,用大砍刀剁开直接下锅做汤,加几根香菜滴几滴香油,那些穷鬼子就觉得美味无比。
小马的小眼珠滴溜一转,还有虾皮,可以做虾皮紫菜蛋花汤。
小马的小眼珠滴溜一转,还有肉丸子,肉丸子也可以加香菜做汤,汤汤水水分量足够的三个大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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