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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乔麦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袋子。
笑着说：你送的围巾我好喜欢啊，不过你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围巾里了，我也没细看，今晚给你带过来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秘书接过袋子，在乔麦的目光里拿出一个东西，仔细看着。
乔麦叫起来：哎呀，错了错了，我这猪脑子，东西拿错了。
这次她真的脸上红霞飞。
赶紧手忙脚乱扯过自己的帆布包来找东西，边找边解释说：丢大了人了，刚才走的急，又加上来见你这样的大人物，心里紧张，居然把这好东西放错了地方，连自己的隐私都曝光了。再次印证了那句话：七天流血虽不死，但脑子傻半截。
很快，她从包里找出另一个黑色礼品袋，是那晚装围巾的那个，递给秘书。
拿错的袋子曝光了乔麦的生理期。秘书看着眼前的女人好害羞的样子，开玩笑说：既然有大姨妈就有大姨夫，你送的没错。
乔麦连连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次的错不了了，就是你的落下的东西。
两万块的卡装在一个敞开的小信封里，封面写着某某商场的名字。从外面看，不是购物卡就是贵宾卡。
秘书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惊，又把卡放回原处，把黑色礼品袋往乔麦那边一放，说：哎呀，别人给的东西，既然你拿到了，就是有缘，还什么还，拿去买件衣服吧。
炸弹没送出去，她当然不要，就又把东西推到秘书那边。说：我已经收了你的围巾，喜欢的不得了，这个不能收，收了就是负担。
秘书：什么负担？你有姨妈，我有姨父，今夜咱们兄妹只想随便聊聊。
说着，秘书又把袋子推回去，说：俏妹子，不许再推过来。既然认了我这哥，就当哥送你个礼物，不收就是不给哥面子。不过呢，面子这个问题，是酒场上烂俗套用的。今晚我们喝茶聊天，一片冰心在玉壶。
秘书的话给乔麦来了一颗定心丸。
此时乔麦像个革命烈士一样拒绝也不合适，于是说着谢谢，就把卡先收起了。
2
闹了乌龙的卫生巾，倒是让秘书通过茶水和小菜表达了对乔麦的关心。
一会儿服务员开门进来，换上薰衣草和玫瑰茶，又端来红枣桂圆莲子羹。
秘书说这些都是对女孩子生理期好的东西，我也跟着沾个光。特别是红枣桂圆莲子羹，经济实惠，女孩子最好每天都要喝。
乔麦：是好东西，就是太麻烦了。
秘书：你知道希特勒吧，希同学的早餐，一辈子不换花样，就是黑麦干面包抹果酱，牛奶加燕麦片。所以坚持一样东西，反而不麻烦，每天换花样，才麻烦呢。
乔麦：你知道西同学1931年以后为什么后来成了素食主义者吗，因为他的消化道不好，吃了肉会产生很多气体，他还要在万人面前义正言辞的演讲，要是气体不好好在肚子里存着出了声音，那可糗大发了……
两人都发出轻微的笑声。毫无疑问，聊天气氛忽然放松下来。
乔麦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其实没来大姨妈，她故意错拿卫生巾出来，就是想提前亮个红灯，老娘stop！
秘书的关怀，倒让她觉得自己小心眼子病发作了。刚才来的服务员细眉细眼细腰细皮嫩肉，乔麦觉得人家又美又年轻，秘书这个阶层的男人，很多美女排队等着扑倒呢。
也许人家未必有急着扑倒自己的想法，过往的经验是块石头，扔出来先把自己绊倒了。
她再次跟秘书道歉，说自己刚才弄巧成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秘书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现在这个开明的好时代，连小孩子都大大方方科普生理知识。哪像当年我们那时，一片空白。但越禁止的东西，越有顽强的生命力。我们那时候双重饥饿，肚子饿，情感饿，读手抄本是精神食粮。
乔麦：我知道，那个手抄本叫曼娜回忆录。不过我没有看过，很好奇。
秘书：拿到现在来看，简直是小菜一碟，在网上看到的比这个精彩好多倍。但那个手抄本给压抑中的男女青年打开了一扇门，好像有人突然扇了你一记耳光，冲击力蛮大的。曼娜小姐是当年我们心中的理想。
乔麦：你们当年的理想不是很高大上的gongchanzhuyi吗，怎么会是曼娜。
秘书：所有冠冕堂皇的理想之下，人都有解决不了的本质的问题。胡适和彪悍的老婆斗智斗勇，陈独秀写著名的乳赋，季羡林日记里藏不住对女人的渴望，老舍有婚外情，小头的事，比大头更困扰人心。
说到此，话题似乎朝着危险的地方走，乔麦赶紧亮了红灯：喂，你不是说今晚要和我谈谈诗词吗，怎么跑题十万八千里去了。
秘书笑起来，说：和你跑题最有趣，古诗词都是场合上唬人的东西，喝了酒后的抚弄风雅，不如我们青年时期爱过的舒婷北岛席慕蓉和汪国真。
乔麦：当你被曼娜打耳光的时候，我在故乡的柿子树上摘花穿手串，穿着穿着就困了，然后在树杈上睡着了，差点掉下来。当你热爱席慕蓉汪国真时，我已经跳下柿子树，开始手抄他们的诗。
乔麦终于把话题这根歪了的藤，扶正了。
秘书饶有兴趣：柿子树上睡觉的俏妹子，说说你手抄过的诗吧。
乔麦：在陌生的城市里醒来，唇间仍然留着你的名字，爱人我已离你千万里，我也知道，十六岁的花季只开一次。我36岁，想起这首写16岁的诗，好心动啊。
他说：我对你念诗时的表情很心动，旁若无人的投入，连眼睛都是发光的，好像恋爱中的女孩子。成年人都很世故，你也心眼子不少，但是你真的很特别。
秘书的目光把她看熟了。他们再次靠近暧昧的东西。
乔麦赶紧打住说：千万别，你想想我刚才跟你说希特勒，其实我想说希特勒常常放屁，因为和你不太熟，我就改成了气体。女人也都一样，本质上是俗人。
秘书笑起来。
3
这晚，乔麦和秘书东扯葫芦西扯瓢。
每当瓢遇见葫芦，又迅速闪开。大有棋逢对手的感觉。今晚的秘书和酒场上喝了洋酒的那个人，判若两人。让她疑惑男人究竟是什么动物。
或许真的是那块卫生巾的出现扭转了局面？
她整晚没有谈陈有福的事。但是她肯定没忘这个重大使命。
她以一个哈欠向秘书透露了回家的念头。秘书问她是不是困了。
她说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和老陈分开，因为没有他的信儿，她十分担心。
她终于引到了老陈身上。
秘书打着哈哈问：你说古代要是不爱一个人了，用那句诗来形容呢。
肚子里墨水有限，但她的风格就是不走寻常路，她随口说：大郎，起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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