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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幕后主使
程明姝只是抱着孩子，目光死死凝在碧萝苍白的面上，无动于衷。
谢临渊察觉到她的异样，大掌轻抚她的后背，温声说着：“明姝你听见太医说的了吗？碧萝她无事，只要好好养伤就好，她需要什么珍稀药材，朕都会给她，你莫要不说话，朕很忧心你……”
程明姝被他抱着，尖尖小小的下巴陷在他肩窝，望向不远处立着的宋佩英，眸底恨意翻涌，“臣妾听见了，只是伤害碧萝之人，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朕会让虞子安把人带下去，该凌迟的凌迟，该斩首的斩首。”
“那臣妾多谢陛下。”谢临渊尚且不知是宋佩英暗中动手脚，才让碧萝为她挡下一劫。
若没有碧萝舍身护主，此时倒在血泊里的就是她自己了。
可程明姝没有证据，但凭一句话还不能定宋佩英的罪，宋佩英既然敢动手脚，就有解释反驳的理由。
彼时官兵厮杀的场面极其混乱，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程明姝能想到，她宋佩英焉能想不到。
可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黎砚视线落在谢临渊在程明姝后背不断安抚的手，低声说着：“能否让微臣为陛下检查伤势？”
谢临渊的手背有着挖掘砂砾的擦伤。
“小伤无妨。”谢临渊回绝，倒是掀眸看了黎砚垂在身侧，仍在滴血的右手一眼，“倒是太医下去好好治伤，待会还有你忙碌的时候。”
“微臣遵命。”黎砚低下毫无血色的脸，躬身退下包扎伤口。
经历一夜腥风血雨的洗礼后，驿馆渐渐恢复平静，黎明曙光穿透厚重云层，天光乍现。
程明姝一袭素衣，她一宿未合眼，心里被诸多情绪杂念纠缠，实在难以入眠。
她站在窗前，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白净如瓷肌肤上一点儿眼下乌青便格外惹眼，但未消损她半分靡丽容颜。
福福受到不小惊吓，哭得撕心裂肺，喝了黎砚开的药后哄了半宿才睡着，酣然睡颜让程明姝稍稍感到一丝慰藉。
而苏玉珂吃了下迷药的晚膳，那迷药的剂量之重足以让牛马昏死过去，她如今尚在昏睡尚未苏醒。
碧萝后背的刀伤悉数处理好并上药，躺在隔壁房间静静养伤。
与程明姝同样一宿未睡的还有谢临渊，他连夜审讯张启明，张启明起初还妄图狡辩，装疯卖傻，但在逼问下还是透露出幕后实情。
那私铸钱的窝点确实隐匿于麓山之中，而勾结此事的，不仅有那贪婪的监官，更有那道貌岸然的风梧郡守张启明。
张启明当初带头修建栈道，美其名曰为百姓谋福祉，实则是为了私铸钱币的运输更为便利。
而麓山矿区内的工人数量也远远大于三百人，而是有上千人之多。
多出来的人都是这些年张启明任职期间，扣下的途经风梧郡的流放犯人。
他对外谎称这些犯人病死或者失踪，而押送犯人的官兵害怕承担看守不利的罪名，受到责罚，也不敢声张，任由张启明胡作非为。
那些被流放的犯人在麓山日夜不歇地采矿，吃不饱穿不暖是家常便饭，更有人被活活打死。
而得知京官来访，张启明竟打算将谢临渊等人引去山洞，与那些流放犯人一同炸死在山洞之中。
所幸虞子安及时带人赶到，将谢临渊解救，得以脱困。
张启明带人残杀驿馆女眷时，更是搬出驿馆私自出售房间的证据，强逼驿丞与之合谋，在饭菜里下药，里应外合。
那驿丞却没那么好运，已被谢临渊当场诛杀，也算是给这场灾祸里死去的宫人一个交代。
等审完张启明已是黎明，谢临渊虽然留了他一命，准备送回京城定罪，但张启明的另一只耳朵与手指却未能幸免。
而张启明之所以敢铸造私钱，残害天子，皆是因为他幕后的主使是长广王。
这场春后南巡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和危险，即便做足万全准备，也难逃风云变化、暗流涌动。
真正的幕后凶手长广王浮出水面，审讯完张启明，让人将他押回京城，事情暂时落下帷幕，整宿未眠的谢临渊来到明姝的屋子。
残烛在黎明之际晃了晃微弱的火光，倏地熄灭，只余一缕斜长灰烬，青铜灯台上淌着凝固的蜡油。
门扉被推开带起的风掀起屋内帐幔，程明姝侧首望去，谢临渊还穿着昨夜风尘仆仆的玄衫，衣角泅出一抹深色，犹带血腥味。
谢临渊看到立在窗边的明姝，想问她“怎起得这般早”，可目光触及到她眼下青黑，便知她是整夜未睡。
想来昨晚的惊变当真是吓到她了，谢临渊不由分说将人揽进自己胸膛。
“是朕没有保护好你和福福。”
胸膛随着他说话而震动，低磁醇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程明姝面色平静如深潭，“陛下言重了，南巡本就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这一切也并非陛下之过，况且臣妾与福福安然无恙。”
她越是表现得沉静，谢临渊便越是不安，他宁愿她在自己怀里大哭一顿，哭完还是他婉婉有仪的姝贵妃。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争吵。
程明姝从谢临渊怀里抬首，“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去看看吧？”
两人还未推开屋门，只听莲杏在门外拦着沈念烟与怀芷瑶，“沈美人、怀小主，我家娘娘还在屋内歇息，您们过段时辰再来吧。”
沈念烟呵呵一笑，“娘娘身边的宫女就是不同，连我等也敢阻拦？何况我们寻的也不是娘娘，而是陛下。”
莲杏坚决：“娘娘也在屋内歇息，不能进去。”
沈念烟说话的声音微冷，“听不懂本主的意思吗？还不速速让……陛下！”
门扉霍然打开，沈念烟话到嘴边猝不及防地拐了个弯，惊喜不已。
“擅自打扰贵妃歇息，宫里嬷嬷没教你尊上的规矩？”谢临渊斥问。
沈念烟如鲠在喉，说她什么都好，唯独“不守规矩”这顶帽子她无法承受。
谁不知晓沈家以严苛家规闻名于世？此乃沈家的立家之本，也是沈念烟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准则。
“陛下，妾不是有意搅扰贵妃娘娘清眠，只是事急从权，不得不为之罢了。”沈念烟拧起柳叶眉，楚楚可怜。
“宋妹妹好歹也为了保护妾与怀答应，与官兵奋勇厮杀，如今她受了不轻的伤，卧于床榻，妾实在不忍心见她被陛下冷落，黯然伤神，恳请陛下能抽空去探望宋妹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