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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彩本以为会直接回玄衣司，没想到陆峥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两旁店铺林立，来往行人不少。
苏妙彩跟在陆峥身后，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
让她意外的是，陆峥在一家锦绣坊前停下。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门口挂着几件样衣，看起来做工精细。
“给她量尺寸，做几件新衣。”陆峥对掌柜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苏妙彩一愣：“给我做衣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布料，虽然粗糙，但还算完整。
“不然呢？”陆峥皱眉，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给你银子，给你假期，你不去置办衣裳，倒跑去荒冢岗逛到半夜。”
“看看你这身破衣烂衫，是打算在玄衣司当乞丐吗？你觉得我的脸面该往哪搁？”
苏妙彩低头看看自己打着补丁的衣裳，虽说在村里这是常态，但在京城确实有些不像样子。她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掌柜很快取来尺子，熟练地给苏妙彩量好尺寸。他转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又拿出两件成衣。
“这两件和姑娘尺寸相仿，若是着急，可以先穿着。”掌柜将衣服展开，一件深蓝，一件粉紫，两种极端的颜色。
陆峥看也没看，直接将粉色那件塞给苏妙彩：“去换上，这身直接扔了。”
苏妙彩想到自己这身衣服刚去过秦芷的后事，确实不太吉利，便拿着新衣进了内室。布帘落下的瞬间，她听到外面陆峥和掌柜在商量着什么。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身上崭新的衣裙，忍不住转了个圈。五年来头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苏妙彩心里泛起一丝欢喜。
可惜昨夜未眠，这一转圈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她一个踉跄，撞上了屏风，发出“哐当”一声响。
“怎么了？”外面传来陆峥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没事。”苏妙彩扶起屏风，突然动作一顿。她的目光被屏风上挂着的一件衣服吸引。
身上穿着鲜艳的大红袍子，腰间系着带子。她伸手摸了摸，触感和温水柔案中的那根黑绸带一模一样！
苏妙彩心跳加速，她一把抓起衣服，急匆匆地掀开门帘：“陆大人！”
话音未落，陆峥已经大步走来。
苏妙彩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他的胸膛。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独属于男子的气息。
“大人，你看这个”
不等她说完，陆峥已经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推回内室，门帘哗啦一声落下。苏妙彩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陆峥在外面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怒，“衣裳都没穿好就往外冲，成何体统？”
苏妙彩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虽说比现代的衣服保守多了，但确实有些失礼。她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将红袍往外一抛：“大人快看，这布料和那根黑绸带是同一种！”
门外一片寂静。
苏妙彩又唤了一声：“大人？”
掌柜和韩砂已经默默退到一边，生怕被殃及。店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只见陆峥黑着脸，缓缓从头上扯下那件大红袍子。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在进行什么庄重的仪式。
活像一个掀开盖头的新娘子。
还是个红盖头的正房夫人。
苏妙彩看着这一幕，突然就笑出了声。她捂着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陆峥的脸色更黑了，他将红袍重重地摔在桌上：“笑够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苏妙彩连忙道歉，但眼中的笑意依旧未减，“只是没想到大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爱？”陆峥咬牙切齿地重复这两个字，仿佛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韩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爱”来形容自家大人。更让他惊讶的是，陆大人居然没有当场发作。
“大人”她试探着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您也觉得这布料和那黑绸缎一模一样吗？”
陆峥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在苏妙彩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移向那件红色的衣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见陆峥迟迟不语，苏妙彩心里愈发没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引来了陆峥的注意。
“你躲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苏妙彩眨了眨眼，强装镇定道：“大人有所不知，从众心理可是保命的第一法则。”
她瞥了眼角落里的掌柜和韩砂，又补充道，“您看，连他们都躲得那么远。”
这话倒是逗笑了陆峥，他嘴角微微上扬：“过来。”
苏妙彩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她在心里暗自嘀咕，这红衣若是勾起陆峥什么伤心往事，自己岂不是要当出气筒？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陆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这时，掌柜见陆峥朝自己看来，连忙小跑着凑了过来。
陆峥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他：“这布料可有男款？”
“回大人的话，”掌柜接过衣服，恭敬地答道，“这款式本来就适合男生穿。”
这个回答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苏妙彩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件红衣。
掌柜见状，赶紧解释道：“虽说是红色，但这款式简单大方，并不显得娘气。布料舒适，做工考究，适合当居家常服，或是内衫都使得。”
苏妙彩忍不住又看了眼陆峥，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他一身红衣的模样。那挺拔的身姿配上这抹红色，想必会很是惊艳。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异样。
“这种布料，可有黑色的？”陆峥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有的，黑白红三色都有。”掌柜答道，“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布料。”
陆峥从衣服上抽出一根带子，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半年内，这种布料的衣服，卖出去多少件？可有记录？”
“自然有记录。”掌柜连连点头，“我们店里的衣服价格不菲，都是老主顾定制，每一笔生意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价格不菲”四个字，苏妙彩心里咯噔一下。她低头看看身上的新衣，暗暗叫苦：这该不会要她自己付钱吧？要不要趁现在赶紧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