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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成定局。
寒风裹挟着细雨,穿过皇极门高大的殿柱,寒意渗入每个人的骨髓。朱慈烺站在殿前,目光扫过两侧躬身肃立的臣子们。虽未正式监国,但几位大学士已在崇祯前日的中旨上补齐票拟,这便足够了。
殿前众臣个个面色凝重。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无声的宫变。大明朝的权柄,正从崇祯手中悄然转移到这位抚军太子的掌控之中。
“下了一夜的雨。”朱慈烺轻声开口,目光投向远处阴沉的天际,“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周围的大臣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这看似平常的话语中,暗含着难以言说的意味。就如这漫天的阴云,笼罩着大明的命运。
魏藻德微微躬身,轻声道:“殿下所虑极是。”
朱慈烺收回目光,略一沉吟:“"抚军"二字虽不若"监国"响亮,但也无需更改。当下要事,是稳定朝局。”
王承恩立即上前跪拜:“殿下有何吩咐?”
“即刻护送父皇前往坤宁宫,由周皇后照料。”朱慈烺目光微沉,“务必照料周全。”
王承恩面色一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叩首:“奴婢遵命。”
雨势渐大,檐下的水珠噼啪作响。朱慈烺转向东宫侍卫统领:“东宫侍卫营即刻接管四门要地,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出入。”
统领抱拳领命,转身带人离去。
“朱纯杰。”
“臣在!”一名年轻将领快步上前。
“领兵控制户部新太仓,开仓放粮。”朱慈烺目光如电,“百姓苦寒已久,朝廷不可再有藏私之意。”
朱纯杰神情一震,躬身领命。
魏藻德捧着拟好的条旨,小心翼翼地上前:“太子殿下请过目。”
朱慈烺接过文书,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字迹。雨水打湿了纸张的边角,墨迹微微晕染。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既为抚军,总要有个专门衙门才是。”
“殿下的意思是”魏藻德试探性地问道。
“成立一个专门负责军务的大元帅府。”朱慈烺语气平缓,“统领五军都督,掌控练兵选将之权。”
魏藻德迟疑片刻,低声问道:“那兵部”
“兵部依旧存在。”朱慈烺打断道,“但军权归于元帅府。”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至,跪地禀报:“启禀太子殿下,京营各部已按令布防完毕。”
朱慈烺微微颔首。他缓步走到殿檐下,任由冷雨飞溅在身上。远处的钟声悠悠传来,穿透雨幕,回荡在这片沉寂的宫城中。
“诸位。”他转身面对群臣,“待抵达留都,本宫自会向父皇和太祖请罪。丢失半壁河山之责,由本宫一力承担。至于护驾之功,皆在诸位身上。”
魏藻德闻言,立即跪倒在地:“臣愿与殿下共进退!”
群臣纷纷效仿,齐声高呼:“愿与太子殿下共担责任!”
朱慈烺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暗自点头。这些人,倒也识趣。
“骆养性、光时亨留下。”他沉声道,“其余人且去准备,今夜太庙社稷坛集合。”
群臣依言散去,只留下两人神色难看地伫立殿前。雨势渐大,打湿了他们的官服。
皇极门下,朱慈烺端坐在临时摆放的龙椅上,浑身的铠甲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他微微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人,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骆总宪、光大人、高伴伴,都过来吧。”朱慈烺的声音略显沙哑。
三人战战兢兢地向前靠近,脚步虚浮,心中各怀鬼胎。皇极门外的血腥气还未散尽,那几十具横七竖八的尸首仿佛就在眼前,鲜血染红了门前的石阶,刺鼻的铁锈味直冲鼻腔。
高宇顺的双腿微微颤抖,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光时亨则是不住地擦拭额头的冷汗,眼神飘忽不定。骆养性表面看起来最为镇定,但从他微微蜷缩的手指可以看出,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朱慈烺转头吩咐王七:“去收编大汉将军,愿意跟随本宫的编入护卫营,对于不愿想离开的人,给予合理的遣散费。但记得务必要收回他们的盔甲。”
“遵命。”王七躬身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静谧的空气中,朱慈烺缓缓开口,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三位可都是朝廷的忠臣啊。”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三人心头。骆养性率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对大明国忠心不二,从未有过半点的背叛之心!”
“我这个老仆,生是大明国的子民。,死是大明鬼!”高宇顺颤声附和,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
光时亨也慌忙跪倒:“臣世代忠于大明,绝无二心”
朱慈烺轻笑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表忠:“即便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有时也会选择投降。。”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三人浑身一震,额头抵地,冷汗直流。
“抬起头来。”朱慈烺的声音忽然温和了几分,“诸位,北京城已失一半。若无人镇守,父皇和本宫难以脱身。本宫需要你们留下来。”
骆养性心念电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是要我等”
“先降李自成,再降清兵。”朱慈烺直言不讳,目光如炬,“非是你等不忠,而是为了这大明江山。”
高宇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这这”
“不必惶恐。吴三桂撤离关外,大清很快就会打过来,李自成只怕也不是敌手,到时北京城将再次易主。”朱慈烺从龙椅上起身,亲自搀扶高宇顺,“我可不希望你们去送死,本宫还需要你们。好好活着,等本宫杀回北京,你们都是功臣!”
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那是流贼们在庆祝胜利。朱慈烺望向城外的方向,眉头微皱。夜色渐深,北京城内的火光却愈发明亮,映得半边天空通红。
“光卿,高伴伴,去取父皇的龙袍和铠甲来。”朱慈烺转身吩咐。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应声退下,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宫廷中。只留下骆养性一人跪在原地,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骆总宪。”朱慈烺缓步走到骆养性面前,目光深邃,“你们父子俩掌管着锦衣卫已经有半个世纪的时间了,本宫深知你的能耐。”
骆养性垂首不语,心中却已明白太子的深意。那些年来,锦衣卫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权势滔天。可如今,这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终究不能留在崇祯身边。
“此次,本宫有重任委派给你”
骆养性郑重抱拳道:“臣定不辱使命!”
光时亨和高宇顺很快就带着龙袍和铠甲回来了。朱慈烺接过龙袍,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龙纹,将它交到骆养性手中:“骆总宪,你安排好锦衣卫的交接。光大人,高伴伴你们听骆总宪安排行事!”
三人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