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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哲的叩阙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说他实在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忠介之臣,能够放弃现在已经有的待遇, 能站出来替刘三辅打击豪强很不容易。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他莫名其妙, 因为皇上已经格外开恩,放刘三辅的儿子们回乡,守制之后,依旧可以正常做官,这个时候你林寒哲还跳出来踩着皇上博取名声, 不是找死吗?
若非是林寒哲拜了几位好老师,恐怕剥去功名都是可能的, 况且朝廷一般不杀谏臣,林寒哲被贬官至偏远县地做县令。
隔壁已经是一片哭声, 林寒哲本人还被仗则二十, 被抬着回来的。
聂家却是不许女儿跟随他去外任,这点也是让妙娘和程晏唏嘘不已,程晏还好, 他生于权贵之家,早就看透这些,大家族无情最多, 有情有义的人是稀世珍品。
他不免对妙娘道:“聂家选林寒哲就是看中他的才学和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前程,但他这般冒进,聂家肯定不喜, 况且, 我知道辽阳之地, 连年战争, 怕是生还机会也无, 这聂家女儿跟着去了,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该如何是好?”
但程晏不免又道:“话虽如此,但平心而论,林寒哲也非一般人,他若是越挫越勇,那再度回来之时,聂家又如何自处呢?”
妙娘就不赞同道:“当初林寒哲也并非想和聂家结亲,是聂家三番五次招揽,现在人家前途受贬,他们就作两手打算,这样算什么。若是我,肯定是夫唱妇随。”
虽然平时妙娘很少会对别人的事情发表意见,但是对这种太过于趋利避害之人,还是有些觉得不舒服。
她拉着程晏的手道:“其实你那天出去的时候,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你被打了,我去宫门口接你,那我也一定要说晏郎做的无愧于心,或者晏郎日后真的被贬官了,我也肯定会赞同你的。”
从小到大,程晏觉得都没有人给他如此强的后盾,没有人会告诉他,他真的不好了,谁会陪着他?
现在这个人有了。
他的那些担心都没了。
知道很多人和他往来都是看重他程晏的身份和外在,所以他不遗余力保持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是不希望别人抛弃他,现在得了妙娘这句话,他的感动无以复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妙娘,我哪里值得这般。”虽然心中已经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但嘴上还谦虚几句,就巴不得妙娘多说几句好话。
哪里知道妙娘却不肯再说,只道:“日后你就明白了。”
在妙娘看来,她现在用嘴说当然别人不信,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他就知道了。
二人正含情脉脉时,却说五娘夫婿曹澄到了。
妙娘看着程晏道:“怕是为了林寒哲的事情来的。”
这曹澄还是真的为了林寒哲的事情来的,但也并非是因为求官,而是恳求程晏道:“我听说岳家二伯在辽东做巡抚,哎,这林兄此去辽阳,兵荒马乱的,若是能求顾巡抚照看一二就好了。”
程晏和曹澄的关系不远不近,以前程晏在国子监时和诸有才之士都有过往来,但曹澄一直和林寒哲走的近,林寒哲和楚达因为妙娘的事情让程晏受到颇多流言蜚语,后来程晏成婚,索性就搬出太学了。
没想到曹澄是第一个愿意为林寒哲奔走的,这对于程晏来说不是难事,辽东巡抚顾清沅是他岳父,此人不图名利,也是干臣。
但程晏为何要帮这个忙呢?
以往聂家和京中诸人,没少拿林寒哲踩他的,现在林寒哲倒霉,他应该高兴才对。
程晏甚至偶尔都被他们逼迫的喘不过气来,故而只能埋守故纸堆。他不是圣人,还没做到宽宏大量。
程晏不说话,曹澄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其实此事他早和自己岳父说过,顾清茂为人却最是油滑,知道林寒哲此时落难,哪里还肯在哥哥面前替他说好话。到时候顾清沅因为此子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了,那他岂不是背负着陷害亲兄的罪名。
虽说顾清茂有些怪罪当年顾清沅不替他在程添面前多美言几句,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兄长真的有事。
在仕途上,顾清沅有个身为二品大员的亲哥哥,还令他在京中面上有光,如此,何必为了个外人,让自己兄长的前途受影响。
因此在女婿曹澄恳求之下,顾清茂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却是分毫不动。
曹澄也知道这个道理,故而跑来求程晏,他知道程晏为人,最是急公近义,听闻这次刘叔同几位都是他找到程温的关系,才劝动陛下回心转意的。
这次曹澄也是实在无人可找,他只是个庶吉士,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就是顾家,以往他和林寒哲交好,同聂家也有所往来,但是聂家对此事很是避讳,甚至都不让林夫人跟随林寒哲去辽阳。
可现在见程晏也不说话,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恳求:“云浮,我知道朝中诸人都不愿意沾染此事,但是林兄毕竟是我们的同年,他也是一片丹心,请……”
他话还未说出口,只听程晏道:“不若让我夫人出来看如何裁夺,倒不是我不应承,曹兄也知道,当年之事,我夫人名声受累良多,若非是我们俩家都和睦,恐怕难有今日。”
当初若是他之前没有见过妙娘一面,没有对她心生好感,那么林寒哲和楚达的言论完全可以让他退亲,他坚持要退,家人也拿他没办法,又有妙娘那等名声,最痛苦的大概就是妙娘了。
而这一切说起来是那些冒充顾家的人和林家定亲有错,但林寒哲自己从不上门求证,反而说的沸沸扬扬的,岂不是败坏人家女子名节。
到后来,连他都因为此事成了横刀夺爱之人。
那还多亏了妙娘和他都是心志坚韧之人,此事他作为男子还好说,但是妙娘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现在林寒哲的事情居然还敢求他,让人家照拂林寒哲,这话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曹澄一听说让妙娘出来,立马就拔腿而走,大概也是知道此事不妥。
程晏遂回去告知妙娘,妙娘笑道:“晏郎你真是促狭。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替我出头,我很高兴,但是若林寒哲真是个能臣,是你要拉拢的人,那么你也不必顾忌我,反正日后晏郎出头了,我也跟着享福。”
“好,我明白了。”程晏也是一笑。
林家
聂夫人正劝聂六娘:“你这么急赤白脸的跟着去了,你的一儿一女如何是好?你不顾忌自己,总得顾忌他们吧。”
她知道女儿对林寒哲用情颇深,当初就是她一眼相中林寒哲,同时,林寒哲也没有让她们聂家失望,短短不过三年,就已经在皇帝身边侍讲了,可谓是前途无量。但就在此时却出了昏招,导致他被贬去外地。
还是前线啊,那可真是皇帝就没想过让林寒哲活着回来,她们聂家怎么可能看着女儿送死呢。
聂六娘却道:“哥儿姐儿日后就拜托爹娘了,女儿——”
“你是糊涂,你去了能做什么,你在京里,多帮忙走动一二,日后再把女婿调回来。你若是也去了,谁还替寒哲转圜,我可是听说宋掌院身子骨不大好了,准备辞官回乡的。”
聂夫人说完,见女儿表情些微松动,也终于放心下来。
聂六娘不去,那就只能把一切交给管家了,这管家还是从浔阳跟着来的,一直伺候在林寒哲身边极为忠心,现在林寒哲在养伤,外边的事情都是由他来告诉林寒哲。
“程云浮走动天子心腹程温的路子,让皇帝饶过了刘家后人,爷,这次咱们失算了。”
林寒哲其实早已从曹澄嘴里听说了,现在再听一遍,也只能苦笑了:“只要刘家没有灭族,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来凡事不能形而上学,什么都根据历史上的事情来,可他不知道万事万物并非一成不变的,日后切不可如此了,但同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尽管京中有岳家还有曾经看好欣赏他的人身居高位,可失了圣心,日后即便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在外苦熬着。
况且还是辽阳那种地方,天寒地冻的,还时常打仗,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管事:“夫人呢?我不日就要走,你让夫人好生安抚岳父岳母。”
却见管事为难道:“回禀爷,夫人她不去了,因为小少爷和小小姐都病了,聂夫人便说让夫人先把少爷和小姐照顾好。”
闻言,林寒哲又是苦笑不已。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前他就知道聂家看中他的才学,虽然婉拒,但聂家三番五次的招揽,因此他即便知道在历史上聂家下场不好,也还是娶了聂六娘,就是想着自己改变国家的同时,也能改变身边的人,没想到聂家背叛的如此之快。
就在此时,下人拿了一封信给林寒哲,说是程晏送过来的。
林寒哲看了一眼,又是苦笑连连,枉他自己还想招程晏为小弟,现在却被人家招揽了,官场上知遇之恩甚至大于生恩养恩,程晏拿出这封信是给他找了个靠山,这靠山还是他岳父,日后林寒哲上任有一府巡抚照拂,肯定日子会好过的多,但同时,他就要听命于程晏,以后做程晏的小弟了。
可他林寒哲能拒绝吗?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