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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响亮【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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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谢欢感到一阵脱力,觉得头晕恶心地想吐,都没意识到方才讲了什么话, 整个人都有些发飘,她眼眶热胀,眼前一片模糊, 好半天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明月看着她笑了笑, 神情温柔和煦,甚至是友善的,但是谢欢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后知后觉的, 耳边仿佛有一声巨响,一下就清醒了。

她方才讲了什么!

边上安静了许久,慢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那种猎奇的,探究的,震惊又嫌恶的眼神,叫谢欢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打下寄人篱下, 最讨厌的就是旁人异样的眼神,整个人都开始打颤,伴随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

谢欢脑袋昏沉,偏偏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后背全都汗湿了, 意识又极为清醒, 身体亢奋到心跳声大的吵耳朵, 她强忍着想吐的欲望, 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保持清醒。

没事的,没事的,还能挽回,她只是生病了,她只是不小心讲胡话而已。

谢欢这样安慰自己,手却开始发颤。

屋里明明只有低声讲话的声音,但是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随着谢欢方才一声大吼炸开了,原先还有人觉着无趣的,俱都精神起来了,相熟的人对个眼神,都是同样的震惊与探究—这激怒之下,讲得怕都是心里话……那这谢欢就不是做了谢家同顾家打架的筏子,是她谢欢自个摊上事了。

方才几个可怜谢欢的妇人,现下不由觉着身上有些凉。

旁人的目光不住地往大谢氏同明月身上瞧,大谢氏拿帕子擦了擦唇角,一副八风不动早有预料的模样,心中的惊骇却并不比旁人少,她忍着没去瞧明月。

清河郡主背后生了一片冷汗,她看着谢欢面色发白,仿佛神志不清的模样,本该心疼她生病的,可还是忍不住狠了她一眼,心里恼火极了,心想,若是她自个的孩子还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欢自个做了蠢事,为什么不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还失心疯了一般讲出来!

清河郡主又想到了自个,顾治成本就对谢欢不喜,现下这事情若是爆出去了,清河郡主忍不住捏住了袖摆……顾郎若是怀疑这事是她指使的,那要如何是好……

清河郡主几乎是瞬息之间就下了决定,本就只是一句胡话,这事决不能认。

谢欢现下仿佛发起了热,清河叫了大夫来给她诊脉,想着借由重病将她先带走,谁知大夫号了脉,讲她没发热,只是安神汤饮多了,人有些不舒坦。

屋里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清河郡主到底不敢直接包庇。

事情僵持在这,明月端坐着不讲话,屋里就没人肯做头一个出声的。

钱主簿额上的汗都滴到手背上了,他心思急转,心想这事真是越搞越大发,他也是倒大霉了,一抬头,正对上了大谢氏暗含催促的眼神,只得咬牙厉声道:“谢家娘子,你方才讲的话可属实?”

这话问的,仿佛谢欢讲不属实,便不是她讲的一般。

这钱主簿也实在是不愿意掺和到这事情里来,只想着先把眼前这一会含糊过去,过后自会挪交给旁的能人查去,他不想沾染麻烦,更不想贪这个功绩。

钱主簿的声音十分严厉,谢欢像是突然醒了神,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她掐着手心,疯狂地呼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没事的,不过是一句胡话罢了。

谢欢觉着自个浑身都不舒坦,脑袋里什么都想不动,东西都到嗓子眼了,脑袋晕得她想这么吐出来算了。

谢欢到底还是忍住了,她模样看着实在凄惨,身上出汗到脸上浮着一层水光,若不是大夫讲她没事,这屋里早有人瞧不下去了。

谢欢眼前发黑,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讲了小一炷香的功夫,喘着气,磕磕绊绊又生怕讲错了话,“我生病了……我方才……有些糊涂,我讲得都是胡话。”

谁家娘子讲胡话会讲这样的话……谢欢这摆明了就是有鬼,屋里一时没人搭腔,有人就忍不住去瞧明月。

要说这谢家三夫人,虽嫁来京城才几月,但也是个叫诸家夫人都如雷贯耳的人物。

谢三夫人貌美,这屋里就没人能在这方面讲她不好的,有头一回见她真容的,呆了好一会,这个抛开不讲,那同屋里旁的夫人格格不入的家世才是最先叫人议论的。

家世低微,且实在算不上是个体面的出身,偏偏人家有本事,嫁的好啊,从苏州那么个小地方,一跃而上成了谢家的主母,日后指不定还有大造化呢,要比这屋里所有人都尊贵。

现下虽无人敢把明月的身世拿到明面上来讲,但私下是没少议论的,这谢夫人真是命好,有点东西,前几个月那谢乘风成婚的时候,宴席排场轰动京城,背后可不少女郎哭湿了帕子。

明月此刻端着茶杯,像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旁人热切地等着她再讲出两句话来,最好是同那谢欢辩一辩,她却安安静静地端坐着,并不讲话,多看她几眼便冲你笑一笑,倒是叫看她的人莫名不好意思了,她还是一副只待大谢氏做主的模样。

众人一时觉着也是,明月瞧着就是一个品性温和的深闺妇人,至多比旁人貌美一些,她能晓得什么呢?难不成是这谢欢先前暗地里谋害过她,她还不晓得呢。不然她若是晓得了,还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坐着,不踩她谢欢一脚?

谣言就是这样传起来的,明明同谢欢谁也没认,可这事在诸位夫人心中一转,已经同发生过没有区别了。

清河郡主跟着点头,摇着扇子道:“欢姐儿病了,有些人现下套她的话,不晓得打得是什么主意,她脑子是糊涂的,能讲出什么好坏来不成?”

那也得谢欢有话叫人套啊,屋里的人都不傻,人家设计套话是一回事,你自个兜不住,你确实做了亏心事,还能倒怪旁人不成?

魏夫人便嗤笑一声,摇着扇子不讲话。

这事情已经变味了,若是方才人人都是当笑话看的,现下就不一样了,这谢欢讲得若是真的,她先前真的险些杀过人,那她今个是不是也是因为同赵夫人有怨,这便行凶了?今个若是含糊过去,日后旁的夫人女郎不小心得罪她了,是不是也要找个没人的池子便推下去了?

众人一想只觉着背后发凉,都不肯搭清河郡主的腔。

赵夫人本同谢欢并排一人一张软椅,她方才还躺在软椅上哼哼着自个这里不舒坦,那里不舒坦,嚷嚷着要治谢欢的罪呢,现下忽然也后怕了,整个人一下就精神抖擞了,唰地站起来,把边上伺候的小丫鬟吓得一愣一愣的。

赵夫人嘴上不饶人,脚下却步子不停,直直坐到夫人堆里去了,这才觉着安定一些。

“我就说了!你这女郎小小年纪,还真是心思歹毒,莫不是原先同我有了口角,这便要行凶伤我的性命来了!”

夫人们拥着赵夫人,都问起她方才在池子边的事情来。

屋里一下闹哄哄起来,钱主簿拿了个小册子写字,现下便硬着头皮接着往下问,“小娘子,您现下讲得每一句话下官都要记录在案的,您真是口误?”

谢欢方才只讲了那一句,查都没处查,她现下瞧着也确实不太清明的模样,钱主簿往边上瞧了一眼,也并不敢去问那谢夫人。

谢欢脑袋疼得要炸了,现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疯狂地想着破局的办法,她晓得,这事情一定不能丢到她头上来,她若是沾染了行凶的名声,别提什么显王之子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谢欢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忍了多少心酸,怎么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踢出来呢!她就该过风风光光高人一等的日子!谁也不能拦着她!

若是一败涂地了……谢欢想起便觉着浑身发冷,她偷偷地看清河郡主,只能瞧见她紧绷的唇角,她又去看显王妃,显王妃倒是对她笑了笑,态度瞧着十分地和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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