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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媳妇痛叫个不停，外头乡民也痛叫个不停。
秀才只看见烟尘滚滚，听见铁器交鸣。
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在门口这么站着，瞅着。
喊叫和大笑夹杂在一起，血和肉四散纷飞。
人就和那些牲畜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回过神来，自家媳妇已经痛的不行了。
她一条腿瘸着，本就不方便的紧，现在更是到了紧要关头。
牙齿都快要咬碎，席子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她除去因忍受不了不自主的痛号，并没有说一个字。
没有叫秀才的名字。
没有哭爹喊娘，也没有求救。
她是有意识的，他知道自家丈夫就在门口不远，但是她喉咙却叫不出那个名字。
她痛的就快要崩溃，她的精神也饱受折磨。
眼泪不断从眼中溢出，一滴，一滴。
最后连成一串。
她从未想过自己未来的命运会如何，她也早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死了。
那是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她看到秀才挂在墙上的字副。
天命不公。
外头发生着什么她顾及不了，秀才想着什么她也不想知晓。
心里头，只有一件事。
这个孩子……
但是她开不了这个口。
秀才是知道的，秀才早就知道了。
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瘸了腿的女人。
是一个不祥的人。
不祥的人一生下来就该死，就不配有生命的权利。
就只能任人宰割。
凭什么？
凭什么！
她流着泪，却不为这世间苍生。
她不断呐喊，却不为命运天意。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嘴唇不断颤抖，早就已经惨白一片，脸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秀才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门口，好似一个雕像纹丝不动。
这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活着的，死了的，都是一纸灰烬。
和自己的字一样。
秀才睁着眼睛，眼睛里却又变成了灰白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找到自己烟锅，塞上了烟丝，打了火折子。
晚上还有剩下的墨没干，笔，也没洗。
一手拿着烟锅，一手拿着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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